大爱和小爱这道选择题

　　徐波，四川电力送变电建设公司蜀能公司的副总工程师。今年，干送变电工作马上就是第12个年头了。记者因年初的抗冰抢险工作初识徐波，对他的印象除了严肃还是严肃，做事一丝不苟，说话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多余和啰嗦的语言。他告诉记者，这是干技术的人的臭毛病，不善于表达，只在乎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可是，在向记者讲述这次抗震救灾现场所经历的点滴时，这个被认为“严肃”的人，有好几次都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他说：“屡屡让我回忆，都是一种折磨。”
　　“5.12”地震当时徐波正在遂宁大英石门220千伏变电站监督吊装工作。地震刚过，绵竹汉旺九岭220千伏变电站打来电话告知，变电站在刚刚的地震中受损。

　　挂完电话，2点40分，徐波和另外2名同事坐上了前往绵竹汉旺的汽车。在平时2个小时就能完成的路程，在这个时候却显得无比漫长，高速公路上的车越来越多，步履维艰。终于，在3个半小时以后，到达了九岭变电站。
　　九岭变电站的围墙有2/3倒塌，集控楼全部垮塌，搅拌机操作台、厨房操作台垮塌，项目部活动板房局部变形，三名正在围墙附近施工的工人被倒塌的围墙砸伤。作为九岭变电站项目经理的徐波立即带领工人们展开自救工作。
　　自救的同时在得知相隔不过2公里的汉旺武都小学需要救援，徐波没有半点犹豫地带着蜀能公司的42名员工赶往武都小学进行救援。
　　“孩子，叔叔马上就来救你”

　　“叔叔，救救我……”5月14日，一个小男孩在废墟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徐波喊到。徐波发现了他，从他所站的角度俯视下去，只够看到小男孩满是灰尘的小脑袋。他急忙对小男孩说：“小朋友，莫大声说话，保存体力，叔叔会来救你的。”小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紧闭小嘴，只是一双机灵的眼睛随着救援叔叔们的一举一动不停地在转动。
　　倒塌的预制板被一个一个地抬起，废渣被一层一层地扒开。3个小时以后，小男孩被成功地救出，乐观的孩子在被救出的那一刻，还不忘对救他的叔叔说了一声：“谢谢叔叔。”这一句话，对已经在救援现场坚持了三天三夜的徐波和他的同事们来说，是最大的精神慰藉。而这个小孩是被他们成功救出的第19个小学生，也是最后一个。

　　武都小学共有师生600余人，其中还包括武都幼儿园。学校有两幢教学楼，操场的左边一幢是小学，右边一幢是幼儿园。地震中，除了小学还剩一堵墙摇摇欲坠以外，其它全部成了废墟。而事发当时，幼儿园的小朋友正在午休，小学的学生们正坐在教师里作好了课前准备。12日——15日的救援工作，蜀能公司救援队在徐波的带领下一共成功救出了19名幸存者，清理出180多具遇难者遗体。
　　徐波回忆，5月12日，刚进入救灾现场的第一天，他分明能听到从倒塌的小学教学楼废墟下学生们的哭声，大概有20多个。第二天，却只能听到几个了。第三天，哭声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这一段，在采访的过程中，徐波两次提到。他说：“那些学生真的是看着死的啊，可是，我却救不了他们。”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徐波有着深深的无奈和遗憾。
　　徐波说，在救援现场他有两件最高兴的事情：一是一个分包商的老婆和孩子来到了工地，他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健健康康，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二是见到3个在地震当时从教学楼3楼跳下而活命的小学生时，他摸着他们的脸说：“活着就好，你们真乖。”

　　而最难过的事情太多太多：一个父亲，在操场上等了三天三夜，等到救援结束，还是没等到他的孩子。15日凌晨，救援工作宣告结束，徐波带领他的救援队准备离开时，这个父亲跑到了他们跟前，由于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跟他们比划着手指。他反复地比着4和3两个数字，他是想告诉徐波，我的孩子是4年级学生，在3楼上课。看着满脸泪水的父亲，徐波他们不忍心离开，明知道基本上没有找到的可能，救援队伍却还是返回废墟之中，把家长所指的位置又重新翻了一遍，可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这个小孩。看着家长提着从废墟中找到的自己儿子的书包和一只鞋，绝望离开的背影，同样也身为一个父亲的徐波心里无比难过。
　　一个幼儿园的小女孩被救出时，已经停止了呼吸，来接小女孩回家的亲人只有她的爷爷，爷爷满脸皱纹，伛偻着背慢慢地从蜀能公司救援人员的手中接过他满脸灰尘的孙女，他走到一边，怀抱着孙女，小心翼翼地用手帮孙女禅去脸上和身上的灰尘，待又能看清孙女昔日朝气蓬勃的小脸后，爷爷才亦步亦趋地抱着孙女，向不知能否还能被称之为“家”的方向走去……
　　当徐波在讲述这两个所亲身经历的故事时，眼睛一直盯着远方，声音几度哽咽，眼眶盈着泪水，他不得不拿起水杯喝一口水，缓解一下情绪。

　　“感谢我的兄弟们”
　　徐波从头到尾一直用的“我们”自称，也一直在感谢他的兄弟们。他们冒着余震的危险，不顾大雨淋湿了衣服，有的甚至不顾废墟中的铁钉从脚心穿到了脚背。他们一直奋战在救援现场，没有任何人临阵脱逃过，也没有任何人抱怨过。
　　武都小学的救援现场，有7名消防官兵、8名预备役人员，蜀能公司有42名救援人员。单单从人员的数字上就可以得知，蜀能公司的42名救援人员无疑是救灾现场的主力军。而蜀能公司提供的一台挖掘机和一台装载机以及氧气切割、发电机、照明灯也成了救援现场的救命设备。
　　整个救援工作，徐波是蜀能公司救援队伍的总指挥。他告诉他的兄弟们，亲属都希望见到已故的亲人完完整整，因此在搬抬预制板时，一定要做到轻抬轻放，避免重物落地压到被埋的人。为了完整地清理出遇难者遗体，弄清下面是否还有生还者，必须对压在废墟上的断梁钢筋进行高空切割。一旦余震发生，受损的房屋随时可能再次倒塌，此项工作非常危险。此时，徐波果断作出决定，他对工作人员说，“不要怕，我就在你旁边指挥，如果房子倒了我也被埋在下面。”

　　12日的下午，正当救援队伍站在废墟上刨着废土，小心翼翼地揭开预制板时，强烈的余震来了。可是5分钟以后，徐波又带领大家投入到了救援工作当中去。他说，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有救援，一分一秒可能都是生命。但之后想想还是后怕，因为当时现场情况十分复杂，余震的剧烈摇晃很有可能把他们自己也掩埋进废墟里，而当时他根本没有去考虑42个兄弟们的生命安危。而兄弟们当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过异议，一呼百应。
　　12日的晚上下起了大雨，给救援工作带增加了更大的难度。借用一台越野车车灯照明和一些照明灯，徐波和他的兄弟们通宵达旦地营救，雨水顺着安全帽像雨帘一样地往下滴，衣服也被雨淋湿透了。搅拌机操作手黄耀辉，地震发生时，他从搅拌机工作台上摔了下来，在得知武都小学有众多师生被埋在废墟中时，忍着疼痛和其他同事一起投入到了救援工作当中，冒着大雨一直救援到第二天凌晨2点，因为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当同事们帮他脱下裤子时才发现，他的臀部已经青了一大片，淤积了很多淤血；操控挖掘机的师傅也已经32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13日凌晨5点多，天朦朦亮，徐波半躺在学校操场上微微地眯了一会儿。因为7点多的时候他要开车回一趟成都，筹集一些饮用水、油、面等生活物资，工地上之前仅存的生活物资分发给了灾民，如今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干净的水喝了。
　　13日下午2点多，在回成都迅速筹集完生活物资以后，徐波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武都小学的救援现场。
　　徐波告诉记者，因为对地震救援工作没有任何经验，因此救援工作有的时候只能慢慢进行。而焦急等待的家长并不了解情况，有的时候因误解甚至还会骂他们。但是徐波和他的兄弟们在骂声当中一边耐心地向家长们作解释，一边仍然在有条不紊地救援。
　　徐波矛盾地说，要是有下一次，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因为我们现在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地震救援经验，但是又多么希望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妻子和女儿是我的坚强后盾”

　　徐波追求他的妻子追了8年，他对妻子的感情可想而知。而他和妻子在地震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通话是在15日救援工作结束以后了。5月12日地震刚刚发生后，妻子的电话就打来了，当时徐波正赶往绵竹汉旺九岭变电站，由于通讯信号不好，这通电话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匆匆地挂断了。
　　电话没打通，妻子以为徐波仍在遂宁大英石门变电站，便带着3岁的女儿驱车去找她们的丈夫和爸爸。而她们却扑了个空。
　　徐波说，由于常年在外工作的原因，3岁的女儿从来不贴他，他一上床挨着女儿睡觉，女儿就会不愿意，嘟着嘴说：“把爸爸赶到床下去睡觉。”而经历过这次地震后，他说，幼儿园的孩子就和我的女儿一般大，救援的时候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我的女儿。因此这之后不管女儿再怎么赶他下床，他还是会“厚着脸皮”挨着女儿睡觉。

　　12年的送变电工作铸就了这个男人的刚强，而地震带给这个刚强的男人太多心灵震撼。他说，经历过这一次以后，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是他工作的坚强后盾，而之前对家庭的顾及太少太少，以后会尽可能花时间多陪陪她们。
　　采访最后，记者让徐波做一个选择，如果地震当时家人也陷如了困境，他是选择回成都照顾家人呢还是选择去绵竹汉旺九岭变电站。徐波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很难选择，但是非要我选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去受灾现场，因为那是我的职责，那里更需要我。”
　　如今，徐波正在绵阳安县小坝110千伏变电站进行灾后恢复重建工作。
　　信息来源：四川省电力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