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州电力危机

3.一些关键事件

2000年6月14日，一场影响97000家客户的停电事故袭击了旧金山湾地区，2000年8月圣地亚哥燃气和电力公司提起诉讼，指控一些能源生产商在进行市场操纵。2000年12月7日，由于电力供应短缺和很多发电厂闲置，负责管理加州电网的加利福尼亚独立系统运营商(CAISO)宣布第一个全州3级电力紧急状态警报，这意味着电力储备低于1.5%。州政府叫停了两个大型州和联邦的抽水站以节约电力，从而避免了进一步停电。

最值得注意的是，洛杉矶市没有受到危机的影响，因为加州市政公用事业(包括洛杉矶水电部)被免除放松管制的立法和能够出售多余电力给州内的私营电力公司(主要是南加州爱迪生公司)。所以在危机期间使许多大洛杉矶地区的客户只经历了短期的滚动断电而不像加州其他部分遭受长期停电。

2000年12月15日，美国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FERC)拒绝了加州的为批发电价设一个上限的请求，而仅批准了一个“$150/MWh柔性上限”计划。柔性上限是指在加州市场出清时被选中的报价价格低于或等于$150/MWh的最高报价价格设定市场清理价(MCP)，而报价价格高于柔性上限的不设定MCP。报价价格低于和等于MCP的机组按MCP支付，报价价格高于MCP的机组按报价价格支付。在那之前的12月7日，加州的批发价格超过$1400/MWh，而一年前的平均电价为$45/MWh。

在那几周中当加州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时，以安然公司为首的投机者，共同赚取了巨额利润。2001年1月17日，电力危机导致Gray  Davis州长宣布加州进入紧急状态。最后在1月17日和18日遭受停电。由于加州的电力公司在技术上破产，失去了购买能力，戴维斯州长被迫动用州政府的财政储备在公开市场上以极不友好的条件购买电力。由此产生的巨额长期债务增加了加州政府的预算危机，并引发了民众对戴维斯政府的广泛不满。

4. 批发价格上涨对零售市场的影响

作为电力批发商行动的结果，南加州爱迪生公司(SCE)和太平洋燃气和电力公司(PG&E)从现货市场以非常高的价格购买，但无法提高零价格。以前三大电力公司生产一度电的成本是3美分，现在它们必须付11美分，20美分，50美分或更多在市场上购买一度电。然而，它们卖给零售客户的每度电不能超过6.7美分。结果，PG&E破产了，南加州爱迪生公司与加州政府一起努力制定了一个拯救计划，以挽救他们公司将要破产的命运。截至2001春季，PG&E和SCE已累计负债200亿美元，信用评级已降至垃圾状态。金融危机意味着PG&E和SCE无法在现货市场上购买电力。于是加州政府于2001年1月17日开始介入，由加州水资源部利用州政府的财政储备购买电力。截止到2001年2月1日，这种权宜之计扩大到包括SDG&E。直到2003年1月1日，三大电力公司才恢复为他们的客户的购买电力的能力。

2000至2001年间，加州三大电力公司联合裁员1300名工人，从56000名减少到54700名，以节约开支并保持工作效率。SDG&E已通过了搁浅资产条款，并有能力提高价格，以反映现货市场。这样使小企业受到严重影响。

根据公共利益部门2007年对能源部数据的研究，从1999年到2007年零售电力价格上涨幅度，在采用放松管制的州中，高于那些没有放松管制的州。

5. 安然的参与

安然公司是以“赌博市场”而臭名昭著的能源批发商之一。安然公司首席执行官KennethLay嘲笑加州政府阻挠能源批发商的做法，他说：“归根结底，你们在加州的疯子做什么并不重要，因为我有聪明的家伙，他们总能想出赚钱的办法。”根据S.David  Freeman(加州电力权威机构California Power  Authority主席)2002年4月和5月在加州参议院消费者事务、对外商务和旅游小组委员会的证词，KennethLay的这番话最初是在S.David  Freeman和KennethLay的电话交谈中发表的。

S.David  Freeman，在危机中被任命为加州电力权威机构主席，2002年5月15日在州参议院商务，科学和运输委员会消费者事务、对外商务和旅游小组委员会提交的证词中做了以下关于安然参与的见证：

“我们必须从这一危机中汲取一个基本的教训：电力与其他东西确实不同。它不能被储存，不能被看见，我们离不开它，这使人们有机会无止境地利用放松管制的市场获利。电力是一种公共商品，必须防止被私人滥用。如果墨菲法律是为接近电力的市场写的，那么法律会陈述‘在可能最糟糕的时刻，任何系统，可以用于赌博，将会被用于赌博。’电力市场的方法本质上是可赌博的。我们再也不能允许私人利益造成人为的甚至是真正的短缺，我们一定要加以控制。”

“安然坚持暗箱操作和缺乏责任。在电力工业，我们必须开放和透明和有负责维持灯亮的公司。我们需要回到那些拥有发电厂的公司，这些公司有明确责任在长期合同下出售真正的电力。不应该有像安然这样的公司拥有等效的电子电话簿和钻体制的空子来榨取不必要的中间人利润。拥有发电厂的公司可以竞争合同，以反映实际成本的合理价格提供大部分电力。人们说，安然的供词证明了戴维斯州长的清白。”

安然最终破产，并于2005年7月16日与加利福尼亚一组机构和私人电力公司签署了15亿2千万美元的和解协议。然而，由于它的其他破产义务，预计安然只支付了2亿200万美元。2006年5月25日，Ken  Lay被判犯有与加州能源危机无关的多重刑事指控，但在他被判有罪之前，于那年7月5日去世。由于Lay在他的案件在联邦法院上诉时去世，他的定罪被腾空，他的家人被允许保留他的所有财产。

安然的能源衍生品交易被特别免除了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监管。在2002年1月，在参议院听证会上，纽约商品交易所-最大的能源合同交易和结算论坛–的主席Vincent  Viola–敦促像安然一样的，它们不在交易场经营，没有相同的政府监管的公司，要被赋予同样的“合规、公开、监督”的要求。他要求委员会对安然等公司的记录实施“更大的透明度”。美国最高法院曾经裁定：“在任何情况下，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有权取消双边合同，一旦发现这些合同的价格，条款或条件不公平或不合理。”内华达州是第一个尝试恢复这样的合同损失的州。

6.危机处理

6.1 时任加州州长Gray Davis

也许最激烈的争议点是加州电力危机的责任问题。前州长Gray  Davis的批评者经常指责他没有对危机做出正确的回应，而他的辩护者则把这次危机归因于电力交易欺诈和公司会计丑闻，并说戴维斯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因为事实上是联邦政府而不是州政府在监管州际电力贸易。

2003年8月19日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一次演讲中，戴维斯为在能源危机中行动迟缓而道歉，但随后又强力攻击总部位于休斯敦的能源供应商。“我继承了能源放松管制计划，这让我们所有人都受到能源巨头的摆布。我们没有得到联邦政府的帮助。事实上，当我与安然公司和其他能源公司进行斗争时，这些公司与副总统切尼坐在一起起草一项国家能源战略。”

麻烦的迹象首先出现在2000年春天，当圣地亚哥地区首先放松对零售电价的管制时，当地的用户电费猛涨。专家警告说，一场能源危机即将到来，但戴维斯州长没有作出回应，直到那年夏季危机扩展到全州范围。早在2000年8月，戴维斯开始要求联邦监管机构(FERC)调查电力供应商操纵价格的可能。2001年1月17日当批发电价达到新高时，CAISO开始发布轮流停电，戴维斯宣布加州进入紧急状态。

某些批评家，如阿里安娜˙赫芬顿Arianna  Huffington，声称戴维斯受到来自能源生产商的竞选捐助的影响而无所作为。此外，加州立法机构有时可能会迫使戴维斯采取果断的行动，接管那些已知在赌博市场的发电厂，把它们放回电力公司的控制之下，以确保一个更稳定的供应和制止那些最坏的市场操纵者。与此同时，保守派认为，戴维斯签署了价格过高的能源合同，雇用了无能的谈判者，并拒绝容许零售价格像在圣地亚哥一样上涨，他们认为这样可以给戴维斯更多的优势来对付能源交易商和鼓励更多的节约。傻瓜的阴谋(Conspiracy  of  Fools)一书给出了更多的批评，该书列出了戴维斯州长及他的官员，和克林顿政府财政部官员和能源企业，包括市场操纵者如安然，的高管会谈的细节。会谈中戴维斯州长不同意财政部官员和能源企业高管的意见。财政部官员和能源企业高管建议暂停建造新发电厂的环境研究和一个较小的价格增加以准备长期电力合同(如上面提到的，戴维斯最终签署了价格过高的合同)，而戴维斯支持设价格上限，批评其他的解决方案有太大的政治风险，据说戴维斯当时的表现很粗鲁。戴维斯签署的合同使加州下一个十年的电力供应锁定在较高的成本。截至2011年10月在加利福尼亚的批发电价还没有回归到合同前的水平。

危机和随后的政府干预产生了政治影响，并被视为戴维斯州长在2003年的特别选举中被罢免的主要原因之一。2003年11月13日，在离任前不久，戴维斯正式宣布结束2001年1月17日宣布的紧急状态，从而结束了能源危机。紧急状态允许州政府为财政拮据的电力公司购买电力。紧急权力机构允许戴维斯命令加利福尼亚能源委员会(CaliforniaEnergy  Commission)简化新建电厂的申请程序。在此期间，加州发放38个新建发电厂的许可证，完工时总发电量将达1,436.5万千瓦。

6.2 戴维斯的继任阿诺.施瓦辛格州长

2001年5月17日，未来的共和党州长阿诺施瓦辛格和前洛杉矶市市长共和党人RidRiordan在比佛利山庄半岛酒店会见了安然的首席执行官KennethLay。这次会议是为了安然公司提出的“全面解决加利福尼亚问题”而召开的，该会议呼吁结束联邦和州政府对安然在加利福尼亚能源危机中作用的调查。

2003年10月7日，施瓦辛格在特别选举中当选为加利福尼亚州长，接替戴维斯。

一年后，他出席了的一个新的西部地区电力管理局(Western Area Power Administration，WAPA)的500  kV的线路投产仪式，该线路改善了上述的电力输送瓶颈Path15。

6.3 国家能源发展专门工作组

副总统Dick  Cheney于2001年1月被任命为国家能源发展专门工作组的负责人。那年春天，洛杉矶水电部的官员会见了专门工作组，要求控制价格以保护消费者。专门工作组拒绝了，并坚持必须放松管制。

6.4 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FERC)

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FERC)密切地介入了从2000夏天以来的危机处理。事实上有至少四个独立的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的调查案：

˙ 赌博案，调查操纵西方能源市场的一般指控。

˙ 安然的西方市场调查案，FERC文件编号pa02-2，专门调查安然和其他操纵的能源市场公司的介入。

˙ 退款案，涉及某些公司在危机期间广泛的非法赢利。

˙ 经济容量扣留与异常报价案。

2013年8月17日，在2000年操纵电力价格结算时过高收费，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公司Powerex同意退款7亿5000万美元。

6.5 加州州政府

动用州政府的储备通过加州水资源部购买电力，两周内就花掉4亿美元。制定了用100亿美元通过长期合同购买电力的计划。鼓励兴建新发电厂，放宽对新发电和输电项目的环境要求。为了帮助三大电力公司走出财政困境，建议由州政府成立的加州电力权威机构(California  Power  Authority)向输电业主-三大电力公司购买输电网。后来由于情况改善，这一条没有实施。关闭加州电力交易中心(CALPX)和实施积极的节能措施。

6.6 加州独立系统运营商(CAISO)

实施短期市场稳定计划(Market Stabilization Plan)CAISO的短期市场稳定计划包括如下措施：

˙ 所有的加州市场内的发电机组和输电线路的检修计划必须报CAISO批准

˙  所有的发电机组都必须和CAISO签订必须报价的合同;在实时市场中，除了在前期市场和辅助服务市场已被批准的容量外，每台机组剩余的发电容量必须向CAISO的实时非平衡能量市场报价，如果没有报价，CAISO有权代为报价，而且是零报价($0/MWh)

˙  在CAISO的市场中，先实行$150/MWh的柔性价格上限，后来实行$250/MWh的刚性价格上限，凡是价格高于上限的报价，CAISO可以修改成上限价格。

˙  修改报价，CAISO委托一家独立公司每天为参加加州实时市场的每一台发电机组根据它的发电成本—热负荷曲线和天然气价格，计算出一个参考报价。在紧急情况时，CAISO可以按照参考报价，修改机组的报价。

这些措施暂时修补了加州电力市场设计和实施中的缺陷，但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实施长期的市场重新设计和技术更新计划(Market Redesign and Technology Update -MRTU)

CAISO的市场重新设计和技术更新计划(MRTU)从根本上弥补了加州电力市场设计和实施的缺陷。从长远来看，这个计划能够保证加州电网可靠运行，它为CAISO的市场操作人员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工具，在实时运行之前能识别电网中的薄弱环节和运行时的瓶颈，允许市场操作人员在几小时之前而不是直到几分钟之前就能考虑适当的电能计划的选项，从而满足加州电力用户的需要。这个计划还将重新开放自2001年CALPX破产后所关闭的前期能量市场。没有前期能量市场，三大电力公司只能依靠长期合同和他们自己拥有的少量发电机组来向他们的用户供电。这个新的市场设计也会考虑在能源危机中所签订的长期电供合同，并在实际电能在系统中流过之前查明任何合同交割时所可能发生的问题。

7. 经验教训

从1996年9月23日加州州议会通过AB 1890法案开始电力工业重组改革以来，  20多年来，经历了2000-2001的电力危机的错折，面对了一系列新的挑战，应该说，加州的电力改革是成功的，加州的电力市场正在不断的成熟和完善。加州的电力市场重新成为世界的榜样，而且由于经历过错折，加州丰富的经验和教训值得世界电力工业改革借鉴。

7.1 明确的目标—改革要达到什么目的

首先要明白什么是电力工业改革的目标，目标应该是社会效益最大化，体现在下列各方面：

˙ 打破垄断, 引入竟争

˙ 促进市场机制

˙ 优化资源的利用

˙ 提高系统可靠性

˙ 改善供电服务

˙ 和降低用户电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