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低碳转型债券推出看绿债市场发展

最近，上交所修订发布《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司债券发行上市审核规则适用指引第2号——特定品种公司债券》，新增推出低碳转型债券、低碳转型挂钩债券品种。这是继绿色债券之后，上交所推出的全新用于支持经济社会绿色发展的债券品种，有助于进一步丰富ESG债券品类。

一. 上交所推出两类低碳转型债券的基本情况

此次上交所推出低碳转型债券品种，主要针对绿色转型领域的资金需求提供融资支持。针对部分企业短期内较难梳理出用于转型领域资金的情况，增设了低碳转型挂钩债券子品种。

低碳转型债券适用的情形是：主要针对转型领域的资金需求提供融资支持，对行业、产业无特殊限制，可用于支持各行业节能降碳技术研发和应用、化石能源清洁高效开发利用、新型基础设施节能降耗、园区节能环保提升等多个领域。

低碳转型挂钩债券应用的情形是：企业具备整体转型目标和路径，但短期内较难从其各项业务中梳理出直接用于转型领域的资金用途。低碳转型挂钩债券聚焦发债主体的转型实践，将债券条款与发债主体低碳转型领域的业绩目标达成情况相挂钩，而无特殊募集资金使用要求，从而能够适配更广泛转型主体的融资需求，促进企业达成其转型目标。

二. 绿色债券国内外发行环境与重要意义

1、绿色债券的国内外发行环境

从国际环境来看，应对气候变化、绿色低碳、节能降耗、资源循环利用等，成为全球经济、金融发展瞩目和投入、支持的领域，欧洲制定了市场化的《绿色债券原则》《气候债券标准》以及政府主导的《欧盟绿色债券标准》，政府计划发行2500亿欧元的绿色债券。美国通过拨款支付债券、特殊税收债券等创新绿债产品，使得更多企业主体发行绿色债券，并推出了税收减免债券、直接补贴债券、免税债券等类型的绿色债券。新加坡金融管理局2017年推出了“绿色债券津贴计划”（最高10万新元），2019年更名为可持续债券津贴计划，将持续到2023年5月31日，日本、荷兰等也推出了相应的绿色债券发行补贴政策。

从国内环境来说，我国“双碳”目标为绿色债券发展提供了战略指引，近年来出台了一系列绿色债券支持政策。如2018年人民银行将绿色债券纳入了中期借贷便利（MLF）的担保品范围，并将绿色信贷纳入宏观审慎评估体系（MPA）的考核指标。2019年2月发改委、人民银行等七部委发布《绿色产业指导目录（2019年版）》。2021年，人民银行、发改委、证监会发布《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1年版）》，明确绿色项目具体内容。北京、青海、深圳、香港等在内的国内城市都出台了针对绿色债券的补贴。如深圳对成功发行绿色债券的深圳市企业，按照发行规模的2%，给予单个项目单个企业最高50万元的补贴。故绿色债券发展面临历史性的市场机遇，未来市场潜力巨大。随着绿色金融市场“五大支柱”（绿色金融标准体系、金融机构监管和信息披露要求、激励约束机制、绿色金融产品和市场体系、绿色金融国际合作）进一步完善、市场“绿色”观念更加成熟、“绿色”在债券信用评级中得到体现以及全国碳交易市场逐步发展，债券的绿色价值将更多的得以体现。

从国内市场环境来看，绿色债券发行的成本优势逐渐凸显。根据东吴证券研究，从2022年一季度情况来看，同一主体、同一时间、同一发行方式的债券，绿色债券比普通债券具有利率优势的比例超过70%。远东资信对3月和4月绿色债券市场的跟踪研究也显示，3月约有91%的绿色债券呈现发行成本优势，较同月发行的可比债券低14BP到53BP不等。4月约有89%的绿色债券呈现发行成本优势。

2、绿色债券对于支持绿色经济的意义与作用

本次上交所推出两类低碳转型债券，也是根据我国国情和政策要求推出的绿色融资政策，既有中国特色的一面，也具有保障经济稳定和增长的作用。同时，对绿色转型发展，也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一是推动碳中和目标的实现。与普通债券相比，绿色债券具有与环境效应的绿色项目挂钩的特性。根据中央国债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的测算，当前信贷和债券两个融资渠道每年支持碳减排规模为10亿吨左右，约为总排放量的10%。债券市场具有融资规模大、期限长、市场化程度高等特点，与主流绿色项目融资需求相契合，绿色债券发展空间巨大。

二是通过市场化方式引导社会资本参与、支持绿色产业发展。绿色项目的正外部性较强，项目资金主要依靠政府投资支持。随着越来越多市场主体作为发行人或投资者参与，我国绿色债券市场资源配置、风险管理和市场定价等功能优势日益凸显，对绿色发展的支持作用也会持续强化。

三是有利于促进企业绿色创新。在绿色转型的核心是绿色创新。绿色债券支持了很多碳吸收和能源转型的项目。绿色金融的作用是解决绿色创新的资金瓶颈问题，推动社会资源向绿色产业配置，推动投资生产消费向绿色转型。绿色金融可以促进企业融资结构的改善，使企业的长期融资的占比增加，长期资金的增多会使企业的研发更有持续性，从而正向促进绿色创新。

三. 绿色债券的发行人结构与发行条件

1、绿色债券主要的发行主体

从全球情况来看，金融机构、实体经济、政府在全球范围内均为绿色债券市场的主要参与者。从我国的情况来看，公用事业、金融、工业等企业是主要的发行机构。只要符合绿色要求，就可以发债。根据wind的数据，上述三类机构2021年全年分别发行2,095亿元、1,771亿元及1,582亿元，其中公用事业行业发行人主要集中于电力、煤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领域，能源业也在2021年开始崛起，主要系积极响应“双碳”政策落地所致。

2、绿色债券申请的发行条件

发行绿色债券，有一些门槛条件和要求。一是募集资金应当用于绿色产业领域的业务发展，其中确定用于绿色产业项目（以下简称绿色项目）建设、运营、收购或偿还绿色项目贷款等的募集资金金额应不低于募集资金总额的70%。绿色项目的识别和界定参考国家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二是要求企业最近1年合并财务报表中绿色产业领域营业收入比重不低于50%，或者来自绿色产业领域的营业收入、利润占比分别达30%以上，且高于发行人其他业务领域。

对于以碳中和名义的发债项目，碳中和有明确范围：如清洁能源类，包括太阳能、风电及水电等项目，合计有五类。低碳转型公司债券，用于投向低碳转型领域的金额一般不应低于募集资金总额的70%。低碳转型领域，也有具体项目分类名录，必须符合低碳要求。

四. 企业发行绿色债券的信号意义与资金用途

1、企业发行绿色债券向市场传递了什么信号

直觉来看，公司选择发行绿色债券代替传统债券似乎令人费解。因为绿色债券服务于绿色项目，这不仅限制了公司的投资策略，而且公司还要承担为获得第三方认证而产生的行政和合规成本。

但在绿色发展成为全球趋势的背景下，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实际上向社会传递了企业的价值观与社会责任观，即绿色债券可以作为公司对环境承诺的可靠信号。相关研究的结果表明，公司在发行绿色债券后提高了其环境表现，环境方面的评分普遍会进一步提高。

进一步讲，企业顺应绿色发展潮流，主动履行绿色社会责任，也能够提升其社会形象，塑造品牌价值，把握绿色发展的市场机遇，提升其市场竞争力与财务表现。这也是社会责任投资（或ESG投资）开始在全球流行，绿色成为市场投资焦点的原因所在。

2、市场应该关注哪些绿色债券的用途

绿色债券的募集资金用途并非局限于狭义的“绿色”。虽然欧美国家绿色债券募集资金要求100%用于绿色产业目录内项目，但实际投向也较为广泛。我国则允许绿色债券资金用途部分用于偿还银行贷款或补充营运资金。从当前我国绿色债券的资金投向看，主要集中于绿色服务、节能环保，政府主导的公共事业是最主要的投向，未来投向绿色制造、绿色生产、绿色消费等全产业链的绿色债券有望进一步发力。

从全球情况来看，绿色债券的投向涉及到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17大领域。根据彭博的数据，截至2022年5月末，全球绿色债券的资金投向共分为17个大方向，包括：1）消除贫困；2）消除饥饿；3）确保健康和福利；4）确保优质教育；5）性别平等；6）清洁用水和环境卫生；7）可负担的清洁能源；8）体面工作和经济增长；9）行业、创新与基础设施；10）减少不平等；11）可持续的城市和社区；12）负责任的消费和生产；13）气候行动；14）海洋资源；15）陆地生态系统；16）和平、正义和强有力的机构；17）可持续发展全球伙伴关系。

从实际投向来看，清洁能源、可持续的城市和社区、气候行动是最主要的投向。三者存量绿色债券数量排前三名，合计占比约56%。除了保护环境或降低高碳耗能源使用等投向外，也会涉及城市建设、经济发展、人文和谐、资源保护、锄强扶弱、维护公平等领域，由此可见，“绿色”概念不再单一，而是与每个国家的发展目标相结合的行动。

我国绿色债券募集资金的使用，主要集中在绿色服务、节能环保领域。相当一部分绿色债券由地方政府主导，新能源汽车，风、光能源设备发债规模和意愿较弱。

其实，《上海证券交易所公司债券发行上市审核规则适用指引第2号——特定品种公司债券》所列债券项目、行业都是企业和投资者需要关注和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