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储说8丨储能低价内卷下的“鲶鱼效应”将激发头部企业的新活力

实施新能源转型，我国储能技术持续跃进、储能产业后发先至加力发展，成为引领全球储能发展的重要力量。在国家政策的大力驱动下，我国储能市场空间巨大，前景广阔，吸引众多企业进入储能赛道各环节，引爆资本市场高景气攀升，由此也带来价格战、行业无序竞争的混乱局面。同时，头部储能企业持续的技术创新突破，亦推动着我国储能产业不断迭代发展，让我们看到了储能更美好的未来。华夏基石产业服务集团、黑铁基金及炎黄基石全球储能产业发展研究院推出《储能的中场赛事：进化与创新——中国储能产业发展白皮书（2023）》，全面分析中国及全球储能市场发展变化的新特征和新趋势、储能技术和储能产业发展的新挑战和新机遇，并对我国未来储能产业的发展做出十大趋势研判，欢迎业内有关人士、专家学者提出宝贵意见和建议，共同助力中国储能产业发展！本文为本系列第八篇文章

当前阶段我国储能产业领域掀起的低价竞争，形成全行业、全社会对产能过剩的担忧，以及储能企业对低价竞争下生死存亡的恐慌。一方面可能会对我国储能产业及行业的健康发展造成很大的损坏，扰乱行业正常的发展秩序；另一方面亦将倒逼行业健全和完善相关的监管和标准政策。但更重要的是，也必然会激发头部储能企业加快技术创新的新活力，通过“技术降本”形成竞争新优势，并在技术与产品迭代的新赛道上加速创新突破，推动我国储能产业实施进化升级获得高质量发展。

一、低价的“鲶鱼”冲击储能产业市场秩序，将对行业的健康发展造成很大的损坏

当前我国储能行业的产能过剩和低价竞争，一方面破坏了行业发展的正常秩序，给全行业企业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生产经营困难。众多企业被迫拖进比拼价格、比拼资金实力、比拼韧劲和耐力的泥淖之中，较为严重地伤害了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也对产业的持续技术进步造成比较大的冲击。一些科技性初创企业，可能会因产品低价无法维持其正常的收入，较严重地影响其科技研发的持续投入。

但另一方面，储能产业现阶段产能过剩下的价格战，也可能是在原有格局的市场中放进的几条“鲶鱼”。2021年和2022年上半年，我国储能市场格局尚比较稳定，包括上游正负极等电池材料，中游储能电池、PCS等生产制造企业，下游系统集成企业，位居前10的行业头部企业按出货量的排名变化都不太大。大家都有自己相对稳定的市场“势力范围”或市场份额，如系统集成领域所谓的电网派、地方势力派、光伏派等。从储能上市公司年报、半年报看，大都是营收和利润双增，股票市值节节高升。但进入2022年下半年，由于从2020年下半年和2021年开始新进入赛道布局的企业产能投产，原头部企业大规模扩产，到2022年下半年我国储能产业的产能瞬间出现过剩现象，2023年一开年即爆出招投标市场低价中标案例。有统计仅2022年一年，即有3.8万家新增储能企业出现，去年据说又有4万家企业新挤入储能赛道；也出现了近两三年才成立的部分“黑马”企业在行业排名迅猛攀升。

这些新晋“黑马”的猛烈扩张和大量跨界新入赛道企业大举布局产能，分食有限的储能应用蛋糕，形成当前阶段的产能过剩，即是放入储能行业的“鲶鱼”，搅动了原本平静的储能市场，掀起了价格战的血雨腥风和惊涛骇浪；也引发了全行业、全领域企业的共同焦虑和恐慌。大家为了保产能、保生存，不得不舍弃利润跟随降价销售，你有“最低”我就有“更低”，可以说大家都是亏着本做生意，看谁有更充裕的弹药（资金）拼到最后。这种无底线的低价竞争结果，可以想见，必然有相当部分企业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会以牺牲产品的质量和安全为代价，从原材料和生产制造的工艺流程上尽可能降低成本，向市场提供大量无质量和安全保障的劣质产品。从市场应用端来讲，一味看重产品的价格，虽然节省了初始的投资资金，但买来价格低的劣质产品，一方面其产品的使用寿命得不到保障，之前已有部分储能电站项目建成不到一年时间就需要大规模更换电池，形成投资成本的增加；另一方面更大的隐患是安全问题，储能电站一旦因产品的质量问题起火爆炸，就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因此，当前超过应有的生产制造成本的低价竞争，实际是一种恶性的竞争行为和现象，必然对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造成很大的损坏，需要市场监管部门从标准和市场准入上予以纠正，以维护正常的市场秩序。

二、鲶鱼效应反向激励，势将激发头部企业竞争与创新活力

有竞争才有进化和发展。鲶鱼放入沙丁鱼群，为了不被吃掉众多沙丁鱼只得拼命游动、奔跑。储能行业也一样，正是有了门外的“野蛮人”和“搅局者”闯入，原有市场秩序和格局被彻底打乱，受到冲击的不仅仅是实力稍差的企业，包括宁德时代、比亚迪、鹏辉能源、阳光电源等头部企业，不加快进化自身和寻求创新突破，仅凭低价应对市场冲击千方百计保订单、保产能，参与打价格战的结果，不被拖垮、拖死，最后也会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

因此，从另一个角度看，当前这一轮行业“内卷”，恰好是我国储能产业“凤凰涅槃”、重振雄风的重大机会和机遇。只会激发真正具备雄厚技术和产业积累的头部企业新的发展活力和创新发展的动力。所谓“劣币驱除良币”，应该理解成具有强大资本实力的“野蛮人”和跨界捞金的“搅局者”，用烧钱、低价的方式，以低劣产品以次充好抢夺市场，试图挤垮二三线企业，尤其是初创型的中小科技企业。但对市场真正的王者，则是一种反向激励效应。有头部储能企业负责人指出，在愈演愈烈的价格战下，企业要想存活下去，只能通过不断的技术创新去降低成本。电池企业不应执着于打价格战，只有做强做优技术，才能形成核心竞争力，在市场中脱颖而出。用贴钱亏本低价去应对行业竞争，只能保一时的生存；最根本的还是要通过技术进步持续提高产品的质量、性能和安全，形成优于同行业的成本控制力，才能保持持久的行业竞争力实现最终胜出。低价竞争的唯一诀窍是企业的“产品力”，在行业发展初期谁也没有那种单凭产品低价就可以把其他人赶出这个赛道的本事和实力，再说市场用户也不会为你的产品质量和安全买单。因此，价格战的结果，必然是谁的产品性价比更好，谁能在“技术降本”这条路上走得更扎实，谁就能获胜。

“技术降本”，永远是产业发展的内在逻辑，也是储能企业求生存、谋发展的唯一出路。包括两个方面：一是通过产品的技术创新，实现储存能量的提升，产品使用寿命的延长，安全可靠性的提高，最终实现包括初始投入和全生命周期成本的降低；二是通过生产制造技术和工艺的创新，在降低物料消耗的同时，进一步提高产品的良品率，实现产品综合成本的降低。有报道称，电池最赚钱公司产品良品率提升1个百分点，就可以增加30亿元的收入，这说明储能企业生产制造环节技术降本的实际效果。电池头部企业之所以具有更强的竞争力，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其生产制造环节的技术水平高，还有大量二三线电池企业，由于缺乏足够的技术积累和沉淀，产品的良品率上不去，自然也没能力与头部企业进行产品的价格竞争，更不用说近两三年才新进入的企业。价格战的结果，是这些新进企业产能布局越大、死的越快。高性能、高安全、长寿命、低成本，是市场对储能产品的基本要求。头部储能企业要挺住这一轮竞争，就必须发挥自己的优势，从“拼价格”转向“拼技术”和“拼产品”，通过进一步的“技术降本”，增强产品的竞争力，才能巩固自己的阵地，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实际上，我国当前储能行业的产能过剩，是“阶段性的结构性产能过剩”，是低端（低质、低效）和劣质（不合格）产品产能的过剩。尤其新进入跨界企业由于科技研发能力和生产制造的技术积累不够，导致布局的大多数产能基本都属于中低端产能；而真正满足市场需求，并经市场应用验证、符合市场高安全性、能保证使用寿命的高端产品供给仍然不足。有电力专家指出，“储能产业长远发展需要满足电力系统需求，企业要加大科技投入力度，着力解决循环寿命验证难、安全可靠性不足等问题。新型储能只有广泛深度参与电力市场，才能充分发挥多元价值”。为了满足市场高安全和低成本的需求，电池大容量化、电池材料的革命性创新突破、液冷技术解决方案、数字化智慧化系统集成技术等，正在成为储能产品升级发展的主攻方向。

在这方面，目前大多数储能企业尤其是新近跨界进入的企业，短时期是无法达到这一基本要求的；在技术降本这一方面，也基本没有什么潜力可挖。因此，低价竞争的结果，必然是原有赛道上经过多年技术和市场积淀的头部企业会挺住；大多数无技术或技术积累不够的跨界企业，必然会在这一轮竞争中败下阵来，陆续退出这个市场。近期（2023年12月14日）中核集团官网公布了中核汇能有限公司2023-2024年度储能集中采购中标候选人。该项目曾因低至0.638元/Wh报价令业内哗然，但从最终的中标结果及开标价格来看，本次中标企业报价均不是最低价，且标段一中车株洲所还以最高价入围。

中核储能项目招投标结果表明，市场亦在回归理性，开始在淘汰低质低效以及不合格的产品和企业。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项目“用脚投票”，驱除低端产能和跨界捞金企业，让市场回归应有的秩序和格局。随着不具有技术实力的中小企业快速淘汰出局，届时储能电池市场供需将趋于动态平衡。

三、储能“内卷”将为产业进化与迭代升级创造重要契机

一方面，低价竞争的结果，会倒逼企业进一步加大产品创新和生产制造及管理创新。降低产品生产制造过程中的原辅材料使用，提升生产效率，改善和提升生产制造的良品率，从而达到降低产品最终成本，实现市场低价条件下的盈利。“成本、成本，还是成本”！在产品同质化为市场主流的阶段，谁能达到“优质低价”的发展境界，能以品质更优、但价格更低的产品提供市场用户，谁就能在价格血拼中守住自己的“上甘岭”，将红旗打到最后，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从这个意义上说，价格战，或将为促成我国储能产业提前达到真正的商业化的技术门槛（市场化的产品成本标准），创造重要契机。

另一方面，价格战也可推动头部企业加大寻求技术、产品和生产制造的创新突破。包括电池领域目前已初露技术迭代升级端倪的有硅负极材料、磷酸锰铁锂正极材料、新型电解液和隔膜、电池高温和低温技术、干法电极制造技术及制备、钠离子电池、钒液流电池及其他长时储能技术等。储能技术与产品创新的重心，主要在电池系统有限容量下对储存能量（电力）的密度大小，以及解决电池低温环境下的容量衰减、高温环境下的热管理等方面，而其中最核心和关键的是新的电池材料的突破。这是整个产业进一步发展提升最重要的环节。其次包括更新、更先进的电池生产制造技术，后端PCS等电力电子产品及技术、系统集成领域数字化虚拟云技术的应用等领域的创新。这些新的技术及制备加快突破产业化应用的瓶颈，提升产品生产制造的质量管控能力，将为市场提供更为强大的储能性能、更高运行质量和效益、更低制造成本的下一代储能新产品，为我国乃至全球新能源发展发挥十分重要的推动力。目前已有相关领域的头部企业正在积极推进加快布局，让我们已清楚看见了我国储能产业新时代创新发展的曙光。我们相信，这一轮储能产能过剩下的价格战，也将推动我国储能产业的创新步伐加快推进。

价格战的硝烟散尽，必将诞生出一批在技术新赛道上突飞猛进的储能科技新军，引领我国储能产业更高质量加速发展！因此，当前的储能“内卷”，也是推进我国储能技术和产业迭代升级、在更高水平上高质量发展的重大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