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看！特朗普 2.0 来袭，能源格局将被重塑？

国际能源研报（2025年2月）

（来源：中能传媒研究院 作者：杨永明）

（中能传媒能源安全新战略研究院）

本期核心观点

1月20日，在宣誓就任美国第47任总统后，特朗普宣布签署一系列行政令，其中能源领域包括宣布国家能源紧急状态、加大传统能源开采、结束拜登政府“绿色新政”等。随着特朗普正式就任美国总统，全球能源市场再次陷入波动。作为传统能源的坚定支持者，特朗普将美国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称为“液体黄金”，视之为地缘政治力量和经济实力的来源之一。从特朗普第二任期特点来看，从能源独立战略到关税壁垒，特朗普的政策在能源、贸易等多个领域掀起波澜，特朗普政府宣布的一系列大刀阔斧的能源改革举措正在对美国和全球能源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由于天气寒冷且面临亚洲对LNG的激烈争夺，欧洲各国在2024—2025年冬季动用天然气库存的速度远超过去两年。数据显示，截至2月10日，欧盟天然气库存仅为其储存能力的48%，更创下了2022年能源危机以来最低水平。库存骤降催化天然气价格上涨。2月10日，欧洲基准TTF天然气期货价格涨至2023年2月以来最高水平，夏季和冬季天然气合同价差也达到3年来高位。尽管随后价格有所回落，但市场神经已然紧绷。近期，欧盟委员会计划将欧盟地区强制的天然气库存目标执行时间延长至2027年，以缓解各国对天然气供应的担忧。国际能源署认为，2025年全球天然气供需形势仍然脆弱，市场基本面将更加紧张。

近期，全球气候行动接连遭遇逆风，引发各界对全球脱碳进程的担忧。一方面，是特朗普在就职当天宣布美国将再次退出《巴黎协定》。就在特朗普宣布美国将退出全球气候变化重要协议几天后，阿根廷、印度尼西亚等国政府纷纷表示，正在重新考虑其气候政策，部分政府官员认为，如果美国这样的碳排放大国不愿承担责任，发展中国家也不应被迫履行严苛的排放目标。另一方面是多家金融机构退出净零银行联盟，汇丰银行推迟气候承诺亦引发资本市场动荡。如何在能源安全、经济稳定与减排目标之间找到平衡，始终是全球气候治理的核心矛盾。当气候行动从科学共识转向利益博弈，全球治理体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特朗普2.0时代开启，全球能源市场再次陷入波动

2025年1月20日，特朗普正式就任美国第47任总统，并在当天签署超过40个行政令，撤销前总统拜登签署的近80项行政令和备忘录，涉及气候变化、能源、贸易等行业领域。在能源领域，“宣布国家能源紧急状态”“释放美国能源潜力”“释放阿拉斯加的非凡资源潜力”等行政令专注于强化化石能源产业的主导地位和扭转拜登政府的能源政策。其中“宣布国家能源紧急状态”指出，当前美国能源体系面临严峻挑战，已对国家经济增长和安全保障构成重大威胁，要求立即采取全面的紧急措施，支持开发国内能源资源、优化基础设施和放松监管。“释放美国能源”指出，美国拥有丰富的能源和自然资源，历史上为国家的经济增长提供了动力，但近年来一些过度监管的行为阻碍了这些资源的有效开发，导致能源价格上升，影响到国家安全，释放美国可负担得起的、可靠的能源和自然资源符合国家利益，并将恢复美国的繁荣。“释放阿拉斯加的非凡资源潜力”指出，加强阿拉斯加相关基础设施建设，如管道和出口终端，能为美国在亚太市场天然气出口中谋求重要角色。

针对可再生能源，特朗普签署行政令，暂时撤回外大陆架所有区域的海上风电租赁权，并审查联邦政府的风电项目租赁和许可。行政令称，审查将考虑风电项目对包括但不限于鸟类和海洋哺乳动物等野生动物的环境影响、与间歇性发电相关的经济成本以及补贴对风力发电行业生存能力的影响。这一行政令颁布后，国际风电能源巨头沃旭能源股价暴跌17%，维斯塔斯股价下滑约4.5%。

1月23日，特朗普通过视频方式在世界经济论坛2025年年会上发表讲话，敦促沙特阿拉伯和其他产油国降低原油价格，特朗普表示“如果价格下降，俄乌冲突将立刻终结，现油价居高导致战争持续，油价下降战争将终止”。特朗普认为，充分利用石油和天然气不仅能降低生产成本，还有助美国复苏制造业。此外，特朗普表示随着油价下跌，他将要求美国“立即降息”，还将呼吁全球降息。

2月1日，特朗普发布了三项新的行政令，对来自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国的进口商品征收新关税，该关税将于2月4日生效，对来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大部分商品征收25%的关税，对来自加拿大的能源进口征收10%的关税，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10%的关税。美国每天从加拿大进口约400万桶石油，其中约70%由美国中西部的炼油厂加工，对来自加拿大的能源征收关税可能会导致这些设施的燃料产量下降，并推高消费者的成本。在关税措施落地前的“最后一刻”，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和墨西哥总统辛鲍姆先后与特朗普进行了通话，经外交斡旋，特朗普新政府决定暂缓执行对其南北邻国的关税措施，而对华关税仍如期生效。

针对美方的单边主义贸易举措，2月4日，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宣布自2月10日起，对原产于美国的部分进口商品加征关税，其中对煤炭、LNG加征15%关税，对原油等加征10%关税。能源商品是中国反制美国贸易战的重点商品，煤炭、液化天然气和原油三类产品涉及金额741.5亿元，占2024年中国从美国进口商品总额的6.37%，占本次加税清单总额的75.21%。

2月4日，特朗普签署总统备忘录，决定重启在其首个任期内对伊朗实施的“极限施压”系列举措。据路透社报道，特朗普在备忘录中要求财政部长对伊朗施加“最大经济压力”，包括对违反现行制裁的行为实施制裁。同时，备忘录责成国务院和财政部采取切实措施，“将伊朗石油出口降至零”，以此阻止伊朗获得核武器。特朗普在其2017年至2021年首个总统任期重启对伊朗制裁，坚持对伊“极限施压”，曾一度将伊朗石油出口规模打压接近“零”。据伊通社2月5日报道，伊朗外交部长阿拉格齐、副总统兼原子能组织主席伊斯拉米，在当天召开的内阁会议间隙发表讲话，强调美国对伊朗“极限施压”战略将失败，并重申伊朗不寻求拥有核武器。

2月14日，特朗普签署行政令，宣布成立国家能源委员会。据悉，该委员会将在美国总统行政办公室内设立，由美国内政部长道格・伯格姆担任主席，美国能源部长克里斯・赖特出任副主席，成员包括特朗普内阁成员及其他关键政府机构的高级官员。特朗普期望该委员会能够为其制定实现能源主导地位的战略建议，并全面参与联邦政府能源许可、生产、分配、监管和运输等各个环节的工作。该委员会还将通过简化程序、加强私营部门投资，以及创新来强化美国的能源主导地位。此外，该委员会还将致力于促进美国联邦政府与美国能源企业之间的合作，确保能源政策的连贯性和一致性。委员会将通过与能源利益相关者沟通协商，以扩大能源生产规模，并解决能源成本方面的难题。

在签署行政令成立国家能源委员会的当天，特朗普表示，政府已有条件地批准向位于路易斯安那州的联邦LNG项目颁发出口许可证。这是自一年前，前总统拜登暂停考虑LNG出口以来，首次批准新的LNG出口。此外，特朗普表示，约257万平方千米的联邦近海水域现已开放用于石油和天然气开发，结束了拜登禁止新的近海石油和天然气钻探的禁令。

随着特朗普正式就任美国总统，全球能源市场再次陷入波动。作为传统能源的坚定支持者，特朗普将美国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称为“液体黄金”，视之为地缘政治力量和经济实力的来源之一。在其首届任期内，美国近70年来首次成为能源净出口国，以及全球第一大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国。石油和天然气等传统能源亦成为美国重要的外交政策之一，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出口欧洲的油气数量骤减，美国对欧洲油气出口则大幅上升。从特朗普第二任期特点来看，从能源独立战略到关税壁垒，特朗普的政策在能源、贸易等多个领域掀起波澜，特朗普政府上台后，迅速宣布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能源改革政策，这一系列政策举措正在对美国和全球能源格局产生深远影响。

一方面是对油气产业的影响。特朗普政府在上任之初便重申了其“能源独立”的目标，强调要增加美国本土石油和天然气产量。这一政策方向与特朗普在竞选期间的承诺高度一致，旨在通过提高能源产量来降低能源成本，减少对进口能源的依赖，并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的预计，如果投资保持当前增长速度，美国每日原油产量将增加约30万桶；如果特朗普展开更为积极的投资扩张政策，产量增幅可能提升至80万～100万桶/日。尽管特朗普政府的能源政策在短期内可能刺激美国石油产量的增长，但长期来看，其政策效果仍存在不确定性。美国能源信息署预测，美国原油日产量在未来几年内将逐渐达到峰值，并可能进入平台期。此外，特朗普政府的政策可能会加剧全球能源市场的波动性，特别是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的情况下。惠誉解决方案（Fitch Solutions）旗下分析机构BMI近日称，特朗普上任首日签署的能源相关行政令，对美国而言，减少监管和简化许可有助于促进油气产量增长，带来直接经济效应，预计随着供应增加，油气价格会下降，进而推动消费增加；对其他国家而言，美国油气产量增长将带来出口增加、价格降低，与可再生能源形成竞争，增加传统化石能源的吸引力，可能阻碍其他经济体实现气候目标。

另一方面是对新能源产业的影响。特朗普长期以来对海上风电持批评态度。在上一届总统任期内，特朗普称风力发电会影响房价、杀死鸟类、发出的噪音还会致癌。在此次竞选中，特朗普就表示，上任第一天就结束海上风电。他希望通过促进化石燃料的生产，使美国拥有成本低廉的能源和电力。特朗普的新能源政策引发市场不安，直接打击全球新能源投资者的信心。BMI指出，特朗普政府优先发展化石能源并暂停海上风电项目的做法将导致目前发展正盛的美国海上风电项目出现延迟甚至取消，减缓美国的能源转型进程，对长期气候目标构成威胁，进而影响美国的能源结构多元化和可再生能源行业竞争力。

特朗普政府的能源政策还与其地缘政治战略紧密结合。特朗普政府将能源视为外交政策的关键工具，通过外交手段施压欧佩克国家或地区，要求其增加产量以应对市场压力。同时，特朗普政府计划加大对伊朗和委内瑞拉的制裁力度，这可能会导致这些国家或地区的石油出口受阻，进一步加剧全球石油市场供需失衡和国际原油价格波动，导致地缘政治风险上升。

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也对全球能源市场产生了复杂影响。自其上任以来，特朗普多次威胁对进口商品加征关税，尤其是针对中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等国家或地区。这些政策不仅引发了全球贸易摩擦，还对国际油价产生了深远影响，扰乱了全球LNG贸易。中美关税博弈虽然短期只会给本就高度不稳定的中美能源贸易带来更大的不确定性，但随着美国全球性贸易战的升级，长期来看将会从不同层面冲击国际能源市场。

欧洲天然气市场平衡更加脆弱

进入2025年，欧洲在寒冷天气、可再生能源发电不稳定以及俄罗斯供应减少等因素影响下，天然气库存持续迅速下降，市场基本面趋紧。与过去两年同期相对温暖的天气相比，目前欧洲地区气温较低，供暖需求增加。2024年11月以后，在电源构成中可再生能源占比较高的德国等国家，“黑暗无风”的现象频繁发生，在不刮风也不出太阳的天气状况下，可再生能源“罢工”增加，也带动发电用天然气需求上升。与此同时，天然气供给减少。1月份，经由乌克兰从俄罗斯进口的供应因在2024年底迎来合同到期而中断，欧洲27个国家经由管道的天然气进口量降至16个月来的低点，同比下降18%。在此背景下，欧洲天然气库存出现锐减。为了应对冬季的需求，截至2024年11月，欧盟国家天然气已基本增加至满罐状态，但随后库存不断被消耗。根据欧盟官方数据，当前欧洲天然气需求量较2021年减少约1000亿立方米，相当于经合组织欧洲地区能源危机前消费量的18%。但是由于天气更寒冷且面临亚洲对LNG的激烈争夺，欧洲各国在2024—2025年冬季动用库存的速度远超过去两年。欧洲天然气基础设施组织（GIE）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10日，欧盟天然气库存仅为其储存能力的48%，较去年同期的67%大幅缩水，更创下了2022年能源危机以来最低水平，这使欧洲天然气市场平衡更加脆弱。

库存骤降催化天然气价格上涨。2月10日，欧洲基准TTF天然气期货价格最高上涨4.5%至每兆瓦时58.50欧元，为2023年2月以来的最高水平。夏季和冬季天然气合同价差也达到3年来最高位，带动补库存经济性受到影响。尽管随后价格有所回落，但市场神经已然紧绷。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欧洲当前天然气价格已经高于亚洲。通常情况下，在全球天然气市场，亚洲价格高于欧洲价格，在俄乌冲突爆发导致俄罗斯天然气对欧洲供应急剧减少的2022年，欧洲的天然气价格一度大幅高于亚洲。2023年以后，恢复为亚洲气价较高的状况。但进入2025年以后，价格逆转的格局再次变得鲜明。两个市场价格差扩大，容易催化亚洲 LNG 被高价转卖到欧洲。欧洲调查公司Kpler指出，1月份，9艘LNG船从亚洲转向欧洲。在过去3年同期只有1～3艘，今年数量之多非常罕见。欧洲天然气价格上涨波及亚洲的趋势正在加大，LNG市场争夺亦会催化价格上涨超出预期。

面对库存下降的现状，欧洲各国均对天然气的安全供应表示担忧，并计划增加欧洲天然气库存能力。德国天然气存储容量居欧盟首位。德国天然气市场运营公司Trading Hub Europe GmbH上个月公布了可能对供应商提供补贴的计划，这一消息迅速引起交易商的广泛关注。该补贴计划旨在帮助德国在明年冬季之前建立天然气缓冲库存，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供应短缺问题。然而，由于市场对其具体设计的猜测，天然气价格出现大幅波动。意大利拥有欧盟第二大天然气储气库，存储量仅次于德国。近期，意大利能源部长在议会听证会上表示，明年冬季的储气库将提前招标，来增加国内天然气储备，以缓解国内对天然气价格将长时间保持高位的担忧，招标最早在2月开始。

因天然气库存消耗快、价格飙升，2月13日的布鲁塞尔天然气协调小组会议上，部分欧盟国家要求放宽11月1日前储气库达90%饱和的目标。为应对俄乌冲突引发的能源危机，欧盟于2022年6月颁布《天然气储存条例》，要求成员国在2022年冬季前将地下储气库的储备量提高到其储气能力的80%以上，并在2023—2024年冬季前达到90%。自条例实施以来，欧盟每年都超额完成天然气储备目标，冬季前地下储气库的库存量较俄乌冲突前同期水平增加了近200亿立方米。截至2024年11月底，欧洲地下储气库库存水平最高已超过95%，库存量超1000亿立方米，约占欧洲年度天然气消费量的23%。此后，为应对2025年1月1日起过境乌克兰的俄罗斯管道气的停供，确保冬季用气需求高峰期间储气库的供应能力，欧盟委员会又于2024年11月29日设定了2025年天然气储备目标，将2025年2月的储备目标从2024年2月的45%提升至50%，并确保到2025年11月1日，各成员国天然气储存设施的容量至少达到90%。目前，欧盟委员会正计划提议对将于今年年底到期的现有规定延长两年，以缓解各国对天然气供应的担忧。而成员国则正在抓住机会试图说服欧盟委员会考虑放宽要求，减轻天然气价格上涨的压力。

国际能源署于1月发布2025年一季度全球天然气市场分析报告，对2024年全球天然气市场发展进行全面回顾，并对2025年的市场进行了展望。报告指出，在经历了2022年2月俄乌冲突带来的供应冲击后，全球天然气市场在2024年逐渐趋向平衡。2024年全球天然气消费量为42120亿立方米，较2023年增长了2.8%，即1150亿立方米，这一增幅远超2010年至2020年期间2%的年均增长率。这主要是由于亚洲市场的快速增长，与此同时，LNG产量增长低于平均水平，导致供应紧张，加之极端天气事件频发，使全球市场压力倍增。

展望2025年，全球天然气供需形势仍然脆弱，市场基本面更加紧张。全球天然气需求增长预计将在2025年放缓至2%以下，与2024年类似，增长主要将由亚洲市场推动，预计亚洲地区将贡献全球天然气需求增长的一半以上。随着需求持续增长，且天然气供应速度尚未恢复至疫情前及能源危机前水平，2025年全球天然气市场预计仍会维持紧张态势，直到美国和卡塔尔等国新增LNG出口设施在2030年前逐步投入使用才可扭转。地缘政治的紧张局势也是天然气市场供应紧张的原因之一。国际能源署指出，自2025年1月1日起，俄罗斯经乌克兰运至欧洲各国的管道天然气运输已叫停。尽管此举不会对欧盟构成直接的供应安全风险，但可能会增加欧盟对LNG的进口需求，并在2025年进一步加剧全球市场的紧张局势。国际能源署还警告称，摩尔多瓦的脆弱性远大于欧盟，因此需要摩尔多瓦与其区域及国际伙伴密切协调，以确保冬季能源供应安全。

在此背景下，国际能源署呼吁各国加强合作，以强化天然气的供应安全。生产商和消费者需共同努力，加强安全可靠的全球天然气供应架构。2024年各国推出了一系列政策举措，旨在提高天然气和LNG的市场透明度、数据交换和合作机制，其中包括欧盟和日本建立的全球预警机制。2024年底，国际能源署在应急问题常设小组下新增了天然气和可持续气体安全常设工作组（GWP），旨在促进成员间的数据与信息交流，并推动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对话。2025年4月，国际能源署将召开未来能源安全国际峰会，此次峰会将围绕能源安全相关的传统风险与新兴风险展开讨论，包括天然气风险。

全球气候行动遭遇逆风

近期，全球气候行动接连遭遇逆风，引发各界对全球脱碳进程的担忧。其中最受关注的当属特朗普在就职当天宣布美国将再次退出《巴黎协定》。早在2017年特朗普第一次上任美国总统时就曾退出《巴黎协定》，拜登上任之后选择加入，而这次是特朗普再次选择退约。日前，联合国秘书长发言人迪雅里克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表示，联合国已收到美国退出旨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的正式通知，根据《巴黎协定》第二十八条第2款，美国退出该协定将于2026年1月27日生效。

作为全球主要的温室气体排放国，美国的减排行动对全球气候目标的实现至关重要。美国退出《巴黎协定》削弱了气候行动方面的国际合作，并通过美国在国际气候融资领域努力的减少而影响气候投资，导致全球气候资金缺口扩大，使发展中国家难以获得所需的资金支持。同时，美国的退约促使其他国家重新评估自身的气候承诺，导致他国效仿美国，削弱《巴黎协定》的整体效力，退出决定还进一步加剧了全球气候谈判中的“南北分裂”，使发展中国家质疑发达国家的领导力和责任担当。

就在特朗普宣布美国将退出全球气候变化重要协议几天后，阿根廷、印度尼西亚等国政府纷纷表示，正在重新考虑其气候政策，部分政府官员认为，如果美国这样的碳排放大国不愿承担责任，发展中国家也不应被迫履行严苛的排放目标。在雅加达的一个可持续发展论坛上，印度尼西亚能源和矿产资源部部长巴赫利尔·拉哈达利亚表示，美国“退群”使得印度尼西亚是否留在《巴黎协定》成为一个“两难问题”，并暗示政府可能会重新考虑其对该协定的立场。印度尼西亚是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之一，该国66%的电力来自煤炭，仍在建设新的燃煤发电厂。据悉，2024年，印度尼西亚煤炭产量创下了历史新高，达到8.36亿吨；煤炭出口同样创下新纪录，出口量约为5.5亿吨。显然，美国的二次“退群”，挫伤了其他国家应对气候变化的努力，使全球气候治理进程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

此外，多家金融机构退出净零银行联盟。净零银行联盟（NZBA）在联合国的支持下于2021年成立，包括140多家银行，资产超过70万亿美元，旨在使金融部门与《巴黎协定》保持一致，推动全球金融机构在2050年前实现成员贷款和投资组合的碳排放量降至零。2024年12月，高盛、富国银行成为华尔街最早一批退出NZBA的金融机构。随后一个月内，花旗集团、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陆续宣布退出，至此，美国6大行全部脱离NZBA。据悉，美国共和党议员对金融机构支持气候行动的批评声音越来越大是这些银行采取以上行动的主要原因。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集团也在2025年1月份退出NZBA。退出浪潮甚至蔓延到了加拿大，1月17日，4家加拿大银行——道明银行、蒙特利尔银行、加拿大国家银行、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也退出了NZBA。根据彭博社数据，加拿大银行是2024年最大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融资提供者之一，加拿大皇家银行、蒙特利尔银行和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在此类交易中排名前10。

随后，汇丰银行推迟气候承诺引发资本市场动荡。2月19日，汇丰银行宣布调整气候融资战略。数据显示，近年来该行能源贷款组合的碳排放强度不降反升，2024年达每百万美元收入排放89吨二氧化碳，较2020年恶化7%。该行资助的加拿大Trans Mountain输油管项目施工期间泄漏4.8万吨甲烷（相当于140万辆燃油车年排放）。资本逐利性压倒气候承诺，传统能源项目的净资产回报率达12%，而绿色项目仅6%，驱动其战略回调。由于经济发展缓慢，汇丰银行还表示，将放弃到2030年实现全业务净零碳排放的目标。这家欧洲最大的银行表示，其目前的计划是到2030年将其运营、商务旅行和供应链的排放量减少40%，到2050年实现全业务净零目标。汇丰银行表示将审查其贷款目标和政策，并承认由于技术和市场需求等因素，对企业减排努力的影响有限。

如上所述，如何在能源安全、经济稳定与减排目标之间找到平衡，始终是全球气候治理的核心矛盾。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极端天气频发，世界气象组织最近确认2024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并多次发出冰川消融等相关气候红色警报。尽管近期北半球多地遭遇严寒天气，但全球范围内的气温纪录仍在不断被打破，国际社会对减排紧迫性已经形成高度共识。而与此同时，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立场分歧逐渐加剧，尽管发达国家承诺2025年前实现年1000亿美元气候融资，但经合组织数据显示，2023年实际到位资金仅683亿美元，其中仅有12%流向最不发达国家。当气候行动从科学共识转向利益博弈，全球治理体系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