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 | “碳中和”目标下 构建农村清洁能源体系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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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我国农民用能虽已得到改善，但农村清洁能源发展严重滞后，难以适应应对气候变化目标和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碳减排和碳中和目标的提出，为构建农村清洁低碳能源体系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应在碳中和目标下，因地制宜，结合农村当地经济发展状况、资源条件、农民生活习惯制定清洁能源发展规划，加快构建农村清洁能源体系。

农村能源是农村的重要基础设施，也是现代能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和“力争于2030年前碳排放达到峰值，努力争取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的要求，“十四五”期间要以绿色低碳为目标，加快构建农村清洁能源体系，以适应应对气候变化和满足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

农村清洁能源

发展严重滞后

农村能源是指满足农业生产、农村工商业经营和农民生活的能源。近年来，随着燃煤量增加和用传统柴灶（能源效率不足20%）取暖做饭，农村冬季面源污染严重，成为环境污染治理的重点和难点。目前，北方农村能源是被人遗忘的“角落”，处于“自生自灭”的无序发展状态，无论是农业农村部还是国家能源局，都对农村能源重视不够，或者用电、天然气、沼气应付，根本不能解决我国广大北方农村清洁能源问题。虽然我国农村已经实现电气化，但在北方农村冬季将电和天然气作为主体能源供暖和做饭，多数农民不具备经济条件，供给也存在问题。我国农村已经实现整体脱贫，但是城乡能源发展差距很大，能源相对贫困，特别是农村清洁能源发展严重滞后，与农民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还有很大差距。这些问题应在“十四五”期间得到基本解决，否则“柴火堆”连着灶坑、“柴火垛”围着屯子，实现美丽乡村就是一句“空话”，也难以按期实现我国碳减排和碳中和的目标。

近年来，电和天然气的普及改善了农民用能条件,但北方农村能源“短板”问题仍十分突出。当前，农村清洁能源发展还面临诸多问题：一是缺乏顶层设计，部门之间不协调，规划难落实；二是没有以碳排放为标准科学界定清洁能源，将高碳排放的天然气作为清洁能源，既增加成本，也抑制可再生低碳能源的发展；三是没有形成成熟可复制推广的技术路线。采暖锅炉和户用炉具技术发展滞后，设备技术标准不健全，产品质量“良莠不齐”，农户无从选择；四是没有形成可盈利的市场化推广模式，示范项目仅限于“示范”，难以可持续运行。自2017年国家启动了北方冬季清洁取暖试点以来，取得了一定成效，但 “煤改气”或“煤改电”存在成本高（初装费、运行费高）、政府无法持续大量补贴、大面积“气荒”等问题；五是没有系统建立促进农村能源可持续发展的政策体系，“政出多门”，政策没有形成合力、效率低。即使做了清洁能源项目也是“零打碎敲”不配套、行业之间“互不通气”，难成气候，形不成可持续、市场化、可推广的模式。特别是农村环境综合整治“单一”，没有将秸秆、生活垃圾、粪污资源等能源化利用，只是将废弃物“搬家”，多数没有做到减量化、无害化处理；六是随着城镇化快速发展，现有城镇供暖管理体系没有延伸覆盖乡镇，乡镇供热网无序发展，重复城市供暖“诸侯割据”的弊端，导致供热成本偏高、供暖质量不稳定；七是燃煤小锅炉污染严重。2018年，我国农村建筑用能达3.1亿吨标准煤，小锅炉和小煤炉燃烧效率低、污染严重，成为大气环境治理的难点和“死角”。

构建农村现代能源体系

要坚持七大原则

“十四五”期间，以绿色低碳清洁为目标构建农村现代能源体系，是深化农村供给侧改革，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改善人居环境的重要举措，对于我国优化能源结构、实现“碳减排”和“碳中和”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一是构建农村现代能源体系必须走绿色低碳之路。发挥生物质“零碳”和“负碳”，特别是减少甲烷排放的优势，在满足农村对清洁能源需求的同时，低成本促进“碳减排”和“碳中和”，否则我国将难以按期实现“碳减排”和“碳中和”目标。

二是构建农村现代能源体系必须与农村生态建设相结合。能源化利用是减量化、无害化处理农林废弃物、生活垃圾、畜禽粪污的主要途径，将废弃物转化为可再生能源用于居民生活和生产经营，形成以生物质能源为主，太阳能、电和天然气为辅的绿色低碳能源体系，促进生态建设和环境改善。

三是构建农村现代能源体系必须与解决农民需求紧密结合。坚持低碳环保、使用方便、经济耐用的原则为农民提供清洁能源产品，让农民“用得起、用得好、用得长远”，促进生态宜居新家园建设和乡村旅游，吸引年轻人返乡创业。

四是必须与巩固脱贫成果相结合。解决农村清洁能源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消除农村能源相对“贫困”现象。

五是必须坚持创新驱动。借鉴国际经验开发适合我国农村的生物质能源加工技术和锅炉、户用炉具。虽然我国燃煤发电的大锅炉燃烧技术居世界前列，但在小锅炉和户用炉具方面与欧洲仍有不小差距。

六是必须坚持城乡互动、城乡互补。生物质能源在总量上具备替代现有散烧煤的能力。城市按照市场规则提供技术和资本支撑，以及能源产品市场；农村可为城市供暖和工商业用能提供生物质成型燃料等能源产品，满足城区清洁供暖、工商业对清洁能源的需求，并促进乡村产业振兴和农民就业。近年来，吉林省秸秆清洁供暖面积超过2000万平米，使用秸秆成型燃料烘干粮食获得成功，示范项目得到国家粮食局肯定。

七是必须创新政策体系，突出绿色、低碳的“政策系统集成”，形成政策“合力”。

因地制宜制定农村地区

清洁能源发展规划

我国对世界做出的“碳减排”和“碳中和”承诺，为农村发展清洁能源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也是必须担起的历史责任，需要突破制约农村能源发展的瓶颈。我国北方农村地域辽阔、气候寒冷、自然条件差异大，多数地区经济不发达，农民生活习惯各不相同，不具备“复制”京津冀农村清洁供暖的做法。因此，必须因地制宜， 结合当地经济发展状况、资源条件、农民生活习惯制定清洁能源发展规划，为此提出以下建议：

一要加快制定“十四五”农村清洁能源发展规划。按照十九届五中全会要求，规划编制中既要做好顶层设计，又要接地气。要加快修订可再生能源法，厘清化石能源、可再生能源和清洁能源的概念和范畴，从促进“碳减排”和“碳中和”的战略高度，统筹规划、分步实施，制定落实规划的考核机制，加强监督考核。同时，要以“人”为中心，以农民接受不接受、满意不满意为“尺子”，以是否符合农村实际需要为准绳，衡量规划的科学性和可操作性。

二要依托丰富的生物质资源构建农村清洁能源体系。北方秋冬季秸秆产出量大，并与供暖季重叠，而且生物质能源在供暖的同时可以提供炊事功能。每天做饭取暖能用上便宜的清洁能源是每个农民的渴望，但也是每个农民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对北方农民来说，冬季漫长，用能大头是取暖和做饭，电和天然气只是补充。农村有资源，农民有需求，关键是搭建起产业链条和市场利益链条将生物质资源转化为清洁能源。以试点示范为先导，因地制宜开展生物质低碳能源示范项目建设，探索适合农村能源的技术路线和发展模式。按照市场化为主、政策补贴为辅的原则开展试点示范，不“好高骛远”、量力而行，不“零打碎敲”“遍地开花”，而是选择具备条件的整屯、整村、整个乡镇，乃至整县推进示范项目建设，并与考核秸秆禁烧和综合利用挂钩。

三要系统规划农村能源技术路线。将处理农林废弃物、生活垃圾和粪污有机结合，建立高效、低成本、低排放的清洁能源体系。生物质作为一次能源直接转化为热，转化路径短、转化效率高。首先建立农村清洁能源加工体系，按照市场化构建秸秆收储、加工的产业链条，为农民和城乡提供清洁能源产品。农民既是资源提供者，也是生产者，更是受益者。二是开发适应农村的秸秆成型燃料户用炉具，做到使用方便、经济耐用、清洁高效、污染物排放低。三是开发低排放、高效率的秸秆直燃锅炉，满足清洁供暖需求。四是具备条件的乡镇建设生物质热电联产项目，引导现有生物质发电厂改造为热电联产电厂。五是开发秸秆气化、生物炭和炭基肥项目，促进秸秆炭化还田。六是在条件适宜的农村，因地制宜建设太阳能、风能、生物质能多能互补的分布式低碳综合能源网络。

发挥生物质能源技术优势，对于农村垃圾要集中处理和分散处理相结合，对达到焚烧规模的可以建设发电项目并供热；对分散的垃圾要与粪污结合，采取发酵技术处理，沼气民用或发电，沼渣沼液做成有机肥。按照社会分工形成产业链条，尤其是北方大中型养殖场沼气工程产生的沼渣和沼液要与现代绿色有机农业相结合，用于种植高附加值的绿色农产品，才能反补沼气工程、维持可持续运行。

四要建立农村能源运营体系。解决农村能源问题是各级政府不能回避、也是绕不过去的的责任，而且补齐农村能源短板可以促进农村生态建设和产业振兴。目前，解决农村清洁能源的技术虽然与发达国家有差距，但也基本够用，关键是把采用合理的技术与有效的管理机制和政策结合好，强化系统配套和集成，避免“重建轻管”。组织村屯推广清洁能源和炉具，为农民提供技术咨询服务。如户用沼气推广的难点是沼渣沼液难清理，可以建立户用沼气服务体系，走专业化道路，解决农户自己解决不了的改厕粪污和沼气池清理问题。由政府组织与市场化相结合，政府提供清污车等设备，并适当收费，解决农民发展沼气的后顾之忧。

五要构建乡镇清洁供暖管理体系。目前，北方大的乡镇集中供暖面积近百万平方米。为适应城镇化快速发展的需要，城镇供暖管理体系要延伸覆盖到乡镇，政府统筹建设、运营供暖管网和储热系统，按质论价组织供热企业有序上网，避免城市供暖管网“诸侯割据”的弊端，提高供暖质量、降低供热成本。将节能纳入农村能源管理体系，加强农村老旧房屋保温改造。

六要建立促进农村能源可持续发展的政策体系。要整合农村污染治理、生态环境保护、推进生态宜居的美丽乡村建设和促进低碳发展、绿色金融的相关政策，将发展农村清洁能源与生态环境治理紧密结合，与实现“碳减排”和“碳中和”有关政策紧密结合，形成支持发展农村清洁能源的政策体系，提高政策的使用效率。要科学谋划清洁能源示范项目，实事求是测算农户、村屯、乡镇系统运营成本，摸清应该哪些交给市场或农民承担，哪些是政府补贴环节和范围、补贴力度多大，在一个村屯或一个乡镇投入和可持续运营成本是多少。摸清底数，划清边界，便于决策，以便于吸引社会资本参与。在规模上“不贪大求多”，在资金投入上“不撒芝麻盐”，做到“建一个成一个、立得住、走得远”，在“十四五”期间久久为功、扎实推进，形成若干个适合我国南北方农村的清洁能源发展模式，并在此基础上逐步推广。

（作者系吉林省能源局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处原调研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