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电四川公司三名震区失踪员工搜救纪实

四川公司三名震区失踪员工搜救纪实
文：
                                               一个也不能少
                                ——国电四川公司三名震区失踪员工搜救纪实

    2008年5月16日9点20分，国电阿坝水电开发公司（下简称阿水公司）筹建处主任陈建春接到了办公室主任刘理川妻子的电话：“老刘让我转告公司，他们三个都很好，让组织担心了，很抱歉。”
    放下电话，陈建春的泪水一涌而下，绷了90多个小时的心终于松了一下，三四天的焦急、奔波、疲惫总算有了回音。可是他还是不想休息，他想最快见到仍在震区边缘的三个兄弟……

                                         部署：直面不容乐观的推测

    5月12日14点28分，汶川发生了里氏8.0级特大地震，天府瞬间陷入恐慌、躁乱之中。
    在多数人惊慌失措地闻讯家人的情况时，陈建春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公司有三名员工正在震区出差，筹建处副主任谢培忠、办公室主任刘理川，还有司机燕彬，或许正在映秀至马尔康的途中。
    在地震发生前一周，阿水公司为了建设开发营地，在马尔康征了30亩地，租了一个临时办公地点，并与地方电力公司商讨了施工用电等事宜。12日，谢培忠一行的出差任务，主要是将征地圈定下来，为临时办公地点配置一些必备用品，还有就是顺路去四川电力公司阿坝分公司送资料。地震发生后，阿水筹建处聚在一起推算三人的行程，得出的结论不容乐观：地震发生时，他们应该正在离汶川几公里处的路上。这个结论让筹建处的干部员工都忧心忡忡，决定上报四川分公司。
    得知这一消息后，四川公司立即召开了抗震救灾领导小组会议，研究部署搜寻营救方案，将搜寻行动作为抗震救灾的重点工作之一：一是组织人员前往汶川和救灾医院进行搜寻；二是请求地方和省电监办协助抗震搜寻工作；三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灾民营救和道路抢修情况，掌握营救搜寻工作动态信息；四是加强与家属的联系，做好慰问安抚工作。
集团公司获悉这一消息后，不断打来电话，闻讯搜救进展情况，并作出搜救指示。
    时间就是生命，寻找就有希望。政府、公安部门、有业务联系的同事、方方面面的社会朋友，只要能想到，就立刻想法设法去打探；在电视、广播、网络上发布车牌号、车辆特征、个人体貌等详细信息；一场全方位、多渠道的搜寻行动立即大范围地铺展开来……

                                          搜寻：在焦灼中抢抓希望

     “他们三人肯定在14点28分到不了汶川！”这个十分“肯定的”推测撑起了搜救队员的力量与勇气。
    由于震后，通讯中断，交通被阻，起初只能从逃出来的灾民口中探寻震区的零星信息。“估计映秀1万人也就出来2000”“在三五秒内，房子就全都不见了，能看出是房子来的也就两三个”……诸如此类的消息让搜救队员的心情越发沉重。
    听闻从震区救出来的许多灾民被安置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14日凌晨，陈建春就跟爱人一起去华西医院寻找。医院里，见到的几十个生还者多从水路逃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闻讯，毫无结果，陈建春就叮嘱一个相识的大夫朋友，一定要多加留意，有了相关信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凌晨四点钟，大夫朋友打来电话，还是没有他们三人的消息……
    14日下午，四川公司再次召开抗震救灾应急指挥会议，提出在交通慢慢恢复、第一批伤员已经抵达成都的情况下，要尽快派搜救队伍前去震区救援。公司立即派出两队人马，一队由陈建春带队进入灾区搜救；另一队在成都市接收灾区伤员的各医院查询。通过研究三人的行程安排以及GPS定位谢培忠手机的情况，判断三人应该处于映秀和汶川之间、距离汶川县城约15至20公里的玉龙乡境内。
    15日早上8点，由陈建春、李永伦、杨程组成的3人搜救小组就立即开始向都江堰、映秀方向出发。李守建在公司留守，及时沟通各方消息，保持联系畅通。临行前，陈建春将家里能找到的所有药物都打包装箱，李永伦也从药店买了些抗菌素、棉纱、消毒水等常用救急药品，三人还带了些水和干粮。因为当时都汶高速路已封闭，三人就驱车上了老都汶路213道。沿途有许多房屋已经变成一堆堆沙砾，不少路段已实行交通管制，一支支自发或有组织的救援队伍徒步走在充满危险又蕴藉着生命渴望的坎坷路上，这支三人搜救组担着同样艰巨的责任。在离都江堰市不到10公里的聚源镇，因交通管制搜寻组无法再按原定搜寻路线行进。
    经过商议，搜救组决定抄小路。小路上，也不断有幸存的灾民走出，不断有救援队伍走入。搜救组的车开得很慢，尽量不放过一个面孔，不时打听着各方面的消息。没想到，走到一个加油站，就又遭遇了交通管制，搜救组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加油站有葛洲坝、中铁十二等设立的救援棚，有不少灾民在休息，有的还在唱歌。此时，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发电机的插座上已插满了几十个手机充电器。三人原本决定在此稍事歇息，却听旁边的灾民说：“不要说站了，趴都趴不住，整个身体被抛起来，猛地一下就甩出去……”三人的心似乎也被摔疼了，坐不下去了，于是，上前去跟交通管制人员进行沟通，讲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讲自己就是搞工程的，有充分的避险经验，展示自己带的医药箱，软磨硬泡，论证推理，终于将交管说动了。交管在他们发动车子时，反复提醒“顶多再走4公里，肯定就进不去了”，三人却义无反顾地挥手而去。
15日下午2点多，三人搜救组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在都江堰上游紫坪铺，所见的各种兵种几乎都在徒步向前，车辆已无法进入。某电力公司派出的第二批救援队伍除了要搜寻震时在震区的员工，还要搜寻已失去联系的第一批救援队伍。似乎一切都无法预料，有的人14日从汶川走到都江堰，15日却又从都江堰走回了汶川。“回去吧。”当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后，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晚上8点，回到成都，先向四川公司领导汇报了搜救情况，回复简洁而有力：16日组织第二批搜救队继续搜救！然后给被搜救员工家人打电话，安慰他们，并鼓励他们不要放弃希望，公司决不会放弃搜救。搜救组的家人都准备了晚饭，但是三人都不想回去吃。
    三人去街边匆匆扒了几口饭，还是不想说话，终于有人试探着打破僵局：“只要离开映秀，希望至少是50%。”
    “50%是啥子希望嘛！”陈建春心里有些窝火。已经失去联系80个小时了，三个兄弟还音讯皆无，生死未卜，得到的信息却一点也不鼓舞人心。
“说实话，那晚我有些悲观，觉得他们凶多吉少，心里特别难受。”陈建春回忆起来，那股难受的劲儿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当时，只好寄希望于明天。”

                                          回归：为了沉甸甸的期盼

    当四川公司与阿水公司上下都心急如焚地多方寻找时，谢培忠、刘理川、燕彬也正在千方百计地寻找相对比较安全的回“家”之路。
    当地震发生时，三人正在都汶高速74公里处。“当时在车里，看到两个女子正在冲着自己笑，感觉车似乎在摇晃，还以为是爆胎了，可女子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接着，前后的山石就像洪水一样滚了下来……”刘理川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是悸动不已。乌云滚滚，遮天蔽日，山崩地裂，飞沙走石，世界在一霎间就疯狂与模糊起来。幸运的是，当时停车的位置正好对着冲沟，再者，谢培忠、刘理川都是长年在外搞工程的人，长年与自然打交道，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们迅速观察环境，做出判断，跳下江堤，躲到了相对比较安全的岷江大坝的挡墙下。谢培忠的手臂被飞石划伤，血不断地往外溢，便用毛巾、餐巾纸紧紧摁住。大家都变成了泥人，只露着眼睛。
    在挡墙下待了约2个小时后，岷江前后都断流了，冲沟也被堵塞了，万一发生泥石流，就无处可逃，于是，三人决定随着陆陆续续汇聚的幸存者过石桥，向对岸的七盘沟村走。石桥旁有个60多岁的乡村医生在给伤者消毒、包扎，他的老伴儿在旁反复说“老五还在洞里呢”，可他毫不理会，大家感到了一股暖流。过了石桥，在当地村长的组织下，大家先到果园，后到小平小学，度过了大雨倾盆、团结又恐慌的失眠之夜。
    三人在自己暂时安全时，总忘不了公司的车子，还有里面的笔记本等用品。听说13日凌晨已有部队将岷江的河道炸通，三人便立刻回去找车子。所幸，车子并没有大碍，但是，却寸步难行。直到下午4点多，2辆警车引着装载机过来，才通了路，也只能行进2公里，于是，只好在都汶高速76公里处的加油站待下来，每人每天只能领到一瓶矿泉水。
    在加油站，三人遇到了在附近开小饭馆的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孕妇，他们无私地将自己留存的食物分给大家吃。当时，三人就商议：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们带出去！
    15日深夜，部分通讯已经恢复，广播说理县到汶川的道路正在进行积极抢修、疏通。大家的心稳了些，路通了，希望就大了。更激动的是，可以打电话了。几百人排队，每人只有30秒的接通时间，这珍贵的30秒让大家既期待又担心。在排队时，刘理川无意间发现附近的邮局门口有一部军用电话，于是让两个同事先排着，自己去“碰碰运气”。“开始，值班的怎么也不同意，后来我就说，如果我们不通知公司，公司一定会派人来寻找我们，到时再出了事儿，损失就更大了。没想到，他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打了1个小时了，还没有打通，给你5分钟吧。’”而正是这5分钟，让跟三人一样好几天彻夜未眠的亲人、公司那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电话通了！因为只能拨固定电话，又不清楚公司当时的情况，刘理川用微颤的手先拨了自己家的电话，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通了！刘理川有些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表达，他只说：“马上告诉陈总，谢总、燕彬的家人，我们三人安全。”
    而在几个小时前，为了进一步加强搜救工作，四川抗震救灾领导小组召开了第三次全体会议，根据前一阶段搜救情况，再次部署搜救工作，决定加强搜救力度，增派三队搜救小组，组建水路抢救分队，搜救三人。

                                         后记：爱与责任的感动

    历尽艰难，行车800余公里，三名员工终于在5月17日18时平安返回成都，随车带回4名受灾人员。四川公司工委主任、纪检组长许保卫亲自带领阿水公司筹建处人员前往成雅高速路口迎接。公司党组书记、总经理陈武生，党组副书记、副总经理段凌剑接见了3位同志及家属，对他们表示亲切慰问，并对他们临危不惧、果断冷静组织自救工作、捧出爱心援助他人的行动表示敬意。
    另外，他们圆满完成了此次出差的任务。在走出震区后，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在离汶川120公里的马尔康停顿，完成任务后，才放心返回。
    三人在危险时刻，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惊慌失措。“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谢总说‘我们三个人终于成熟了’。”刘理川感慨道，而这种成熟，应该包含着深深的对生命的渴望、对人间的大爱和对社会的责任。

（完）
 
作者：简金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