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大王“WM”缘何能持续走强？国内企业如何借鉴其经验？

7月开始，上海强制实施垃圾分类处理措施，引发业界对相关公司的关注。其实，垃圾分类回收只是第一步，更为重要的环节是回收后的垃圾处理阶段。当今广泛应用的垃圾处理方法是卫生填埋、高温堆肥和焚烧。然而填埋和焚烧都会对土地和空气产生二次污染，因此无害化、资源化和减量化是衡量当下垃圾处理方式是否为环境友好型的验证标准。

(来源：能源评论•首席能源观 ID：CEO_ER 作者：韩丽娟)

成立于1968年的美国废物管理公司（Waste Management, Inc.，简称WM）是全球固废领域当之无愧的“带头大哥”，经营数据领先行业：2017年，公司垃圾处理量达1.13亿吨，实现营业收入145亿美元，在固废行业居全球第一，领先第二名威立雅70%。2018年，其营收接近150亿美元，利润近20亿美元。在资本市场，其同样表现优异。2006～2019年，WM股价涨幅为366.36%，跑赢标普500指数。今年以来，市值一度突破500亿美元。

这家堪称垃圾大王的企业，持续走强的原因是什么？国内企业如何借鉴其经验？

核心业务有舍有得

与大多数人的理解不同，这家垃圾处理领域的龙头企业，尽管业务范围涵盖固废处置全产业链，包括收集、转运、处理，再利用、资源回收等服务，但其核心的利润来源并不是后端的垃圾利用和处理。财报显示，公司的核心业务是垃圾收集转运填埋一体化的传统运营模式，占营业收入比重稳定维持在85%～90%之间。

作为一家位于美国的废物转化为能源和垃圾填埋气转化为能源的设施开发商、运营商和所有者，其客户遍及北美，包括住宅、商业、工业和市政客户，具体部门分为东部、中西部、南部、西部和维尔贝莱特组。

细分之下，该公司收入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对垃圾收集、转运、处置、循环再造以及资源回收各环节收费；二是向第三方出售循环再造商品；三是将垃圾堆填区气体进行技术处理为可使用能源并进行销售。

截至2018年年底，WM共拥有和经营271个垃圾填埋场，拥有和经营314个转运站用以存放废物，已经打造了北美最大的垃圾填埋场网络。

其服务主要是针对社区和企业的可回收垃圾，包括材料加工、回收商品、回收经纪服务，处理的废料包括纸张、纸板、玻璃、塑料、金属和电子产品。

从WM2018年年报可以看出，其收集业务占营收大部分，商业和工业领域的收集营收比重也较大。随着传统固废市场的日益成熟，在保持传统收集和转运业务体量和优势的同时，该公司积极在绿色能源、特殊垃圾回收以及太阳能研发等新生业务领域进行拓展。

一般人认为垃圾后处理环节颇具含金量和想象空间垃圾后处理环节，但WM最先放弃的就是焚烧发电。其原因在于，随着垃圾发电上网电价的下调，相关业务营业收入和利润自2010年起持续下滑，在2014年，其子公司Wheelabrator营业收入虽然有所增长，但是站在公司长期战略性角度考虑，垃圾焚烧业务已不再属于公司核心业务。该公司最终于2014年正式出售垃圾焚烧业务。

剥离不良资产，对于企业是正常举措，一方面可以令公司充分聚焦核心主业，另一方面也与上市公司的利润要求相配，最终让企业轻装上阵更有活力。这家公司先后在2006年至2008年和2014年两个阶段进行了较大规模的不良资产剥离。

第一次剥离后，WM的营收规模虽因资产剥离而略有下降，但毛利水平回归到了30%以上的历史高位。第二次剥离WM退出了对中国市场的股权投资。对此有分析认为，一是中国固废市场竞争激烈，WM作为外来者并不具有太多优势；二是固废行业的前期拓展需要长期巨额投资，才能让基础设施项目落地，而在其他地区的规模扩张，有违其聚焦北美主业的核心理念。

但对于国内市场，垃圾焚烧发电被认为是垃圾资源化的重要利润来源。安信证券研报认为，从经济效益、环保效益、社会效益的角度看，垃圾焚烧未来有望成为垃圾处理的主要方式（2017年占比为40.24%） ，预计到2020年可达360亿元，较2017年增长42.18%。据方正证券测算，以垃圾焚烧为主业的上市公司平均毛利率为40.59%，净利率为23.46%。按照上网电价0.6元/千瓦时计算，垃圾焚烧发电每年约产生142亿收入，净利润约33亿元。

买买买保证高成长

作为资本市场的宠儿，WM长盛不衰的秘密还在于通过快速发展和并购实现企业扩张：在上市后，1972年完成133次收购，收购对象大多为小规模垃圾收集中心，营收提升至8200万美元；1984年，收购Service Corporation of America，成为美国最大垃圾转运商；通过1988年收购Wheelabrator、1990年与Stone Container联合，分别打开了垃圾焚烧和垃圾回收的市场，至此，垃圾收集转运、垃圾焚烧与垃圾回收利用的“三驾马车”模式正式确立。

在国际层面，WM采取了同样的买买买策略：1975年，通过与当地企业合资，进入沙特利雅得市场，这也是全球首个跨国环卫企业；从1980年起，先后进军阿根廷、委内瑞拉、澳大利亚和部分欧洲国家。至1990年，WM成为全球固废领域的龙头企业。1995年，收购Laidlaw以及Allied Waste Industries公司，顺利进军加拿大市场。2009年，子公司Wheelabrator收购上海环境40%的股份，顺利进军中国垃圾焚烧市场。

具有历史意义的兼并在1998年展开，WM与USA Waste Services Inc.合并，新公司名称保留为Waste Management。合并后的公司通过不断优化公司经营策略，在聚焦核心主业的同时大力发展新生业务，市场份额占据美国垃圾收运市场30%。

WM的多元化战略逐渐得到市场认可，股价从1993年初的8.87美元一路升至1997年初的18.86美元，涨幅达112%。总结起来，WM的收购策略分为以下两种：

一是大量收购固废相关的核心业务。WM的核心业务在美国已占据领先地位，先是迅速拿下了BFI（全美第二大固废公司）的加拿大全部业务，紧接着又收购了全美第九大固废公司Eastern Environmental Services。在垃圾收运业务得以巩固的基础上，先是在1999年收购垃圾焚烧领域支柱Wheelabrator的33%股权，随后分别在2011年、2013年收购全美最大的固废第三方服务运营商Oakleaf Global Holding和私营回收公司Greenstar，全面提升了公司在垃圾收运、垃圾转运、以及垃圾回收等核心业务上的领先地位。

二是全产业链布局，收购成熟的新生业务。在2009～2016年，多次收购成熟的专业化新生公司，拓展了医废、有机垃圾、建筑垃圾、电子回收等市场，并取得了一定成绩。

新业务不乏新亮点

WM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还在于，其在坚持核心业务和“Single Stream”技术的基础上，同时展开全产业链布局，不断在新生业务上发力。其在新业务方面的亮点主要来自以下几方面：

一是沼气/天然气业务。WM在1980年建成了美国第一个商业化垃圾焚烧发电厂，并于1990年领先研发了填埋沼气发电技术。截至2009年，其填埋沼气发电量占全美国填埋沼气发电比例超过60%。在此基础上，WM先是于2005年在加州建立了全球最大的填埋沼气—LNG处理厂，随后分别于2014和2016年在俄亥俄州和伊利诺伊州建立了两座填埋沼气—压缩天然气处理厂。

二是电子回收和上门回收的有机结合。固废处理的源头来自于固废收集。WM依靠其在传统固废收集/转运上的龙头优势，在收集物的种类和方式上进行了优化：种类上，电子废物的分类化收集成为公司突破口，通过邮寄小件，再销售，以及拆解再利用等三方面业务实现了电子废物的回收和再利用。在此基础上，WM通过与高级别的第三方处理中心合作，将该项业务拓展到加拿大，真正实现了北美地区的电子废物回收全覆盖；方式上，一站式上门回收成公司革新点。WM的“At Your Door Special Collection SM”正是专门为居民用户处理危废而推出的一站式服务。包括车用产品、电池、园林化学物质，特别是荧光灯等危废均可通过公司专用的危废收集车上门收取。

三是积极拓展其他领域回收，先后在建筑垃圾和有机垃圾（包括餐厨和庭院垃圾）领域实现突破。比如针对燃煤电厂的飞灰收集，通过新研发的“Carbon Blocker SM”飞灰回收系统，WM在2015年处理飞灰量达100万吨，收入相较2012年翻4倍，成为公司另一个可观的业绩增长点。在有机垃圾方面，WM在2013年新研发的有机废物集中回收系统(CORe)，通过对商业食物垃圾的处理，制成泥浆后送至污水处理厂的厌氧消化池，可以提升多达70%的厌氧消化的能量产生量。据了解，在2015年已有3家处理厂使用CORe系统处理8000吨商业食物垃圾，未来仍有扩张计划。

对中国来说，垃圾处理已迫在眉睫。据统计，目前全国城市垃圾累计堆积量已达80亿吨，占地80多万亩，全国688座城市，除县城外，已有2/3的大中城市陷入“垃圾围城”。住建部等部委2019年6月发布的《关于在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全面开展生活垃圾分类工作的通知》要求，46个重点城市到2020年底基本建成垃圾分类处理系统，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2019年起全面启动，2025年底前基本建成。

现实是，中国的垃圾填埋和垃圾焚烧技术相对成熟，也诞生了一些上市公司，如光大国际、启迪环境等，但是在处置前端的垃圾分类以及后端的回收利用，距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美国拥有完善的固废收运和处理系统，日本、西欧则占据了行业发展价值链的顶端，这些国家和地区领先企业的经验做法值得关注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