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职工持股办电掀高潮 高管人员变身老板

      2002年国家实行的电力体制改革“厂网分开”，旨在使发电企业竟价上网，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然而，电力体制改革前后形成的电力职工持股办电高潮，却使不少电网职工持股发电企业，电网和电厂“藕断丝连”。 

　　在水电资源可开发量居全国第一的四川，除了省电力公司（下称四川电力）外，还有着以另一种方式成长的新型电力投资商———“启明星”系。有知情人如是归纳该系的特点：“是由电力职工通过入股多产企业间接投资电力，或直接持股发电厂及电力公司。” 

　　据知情人介绍，“启明星”凭借内部职工持股排除外来投资，迅速低成本并购，这张网已收编全省多家发电厂和地方电力公司。在庞大的“启明星”系背后，四川电力的不少高管，纷纷是这些职工持股或间接持股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 

　　间接投资 

　　职工募股而来的四川启明星铝业有限公司（下称启明星铝业），是以四川电力的全资子公司四川启明星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启明星控股）为主体，多个企业股东投资所建。其在二期电解铝项目建设上，根据国家融资贷款的规定，总计9亿元的资本金尚欠4.5亿元，需要增资扩股。 

　　据启明星铝业的职工向记者提供的募股书显示，除优先考虑原有股东外，职工可自愿入股，职工的范围包括四川电力系统2004年在册、离退休、集体所有制职工，还有启明星铝业正式员工。入股不分职务、年龄和工龄，发行金额为1元／股，个人出资不低于5000元人民币。 

　　“我们大多数人入了股，有的车间募集了100多万元。”据了解，中层干部入股一般在10万元左右，有高层负责人入股高达200万元！ 

　　入股后，职工将与由入股团体选出的“股东代表”签订委托管理协议，中高层则可以通过银行或持股会贷款入股，由持股会出具“管理人员股权证明书”。持股会由持股管理人员选举产生，并作为公司的股东之一。 

　　募集资金均投入到一个新组建的投资公司中，再由这个公司作为一个股东全额投入到启明星铝业。 

　　据知情人估算，启明星铝业就有800多名职工，入股金额应该近千万元。一出资4.5万元入股的职工预测，“按电解铝项目公开的效益分析，我们的投资利润率在20％左右，约四年多就可收回成本。” 

　　其实，入股启明星铝业的投资回报远不止电解铝项目。募股书中称，目前，启明星铝业初步选定了两个发电项目作为投资对象，一是规划中的位于大渡河流域的大岗山发电项目，计划总装机240万千瓦；另一个是在贵州初选的坑口火电项目，公司将在条件成熟时投资开发。该募股书中显示，“我公司投资发电项目的战略如果得以实施，将通过这次针对省公司系统职工的增资扩股，使省公司职工可以获得间接投入发电项目的机会。” 

　　启明星铝业高层曾向四川电力建议，将该企业作为平台，吸引系统内多经和职工入股，为系统职工长期获得稳定的收入创造条件。 

　　有研究垄断行业的专家指出，虽然四川电力实行了厂网分开，但它却在脱不了干系的启明星铝业投资电厂上“倾斜”。因为启明星的募股书称，“四川电力不仅在供应电力上实行电价优惠，还为其规划投资电力项目。” 

　　直接持股 

　　在启明星控股作为第一股东组建的企业里，除了启明星铝业，还有三大电力开发公司——峨眉山电力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四川启明星水电开发公司（后更名为启明星发电）和四川启明星电力市场开发公司（后更名为启明星电力）。 

　　启明星发电和启明星电力分别于2000年8月和9月成立，除启明星控股外，其余股东为四川各市县的电力公司、电力实业开发公司、电力建设公司、电力工程公司等。这两大启明星电力企业控股或相对控股了许多发电厂和地方电力公司，不少已经改制为职工持股。 

　　四川电力多种产业部总经理涂辉就曾在公开场合指出，四川电力提出的“一厂（局）一公司”改制基本告一段落。“尤其是眉山多能电力有限责任公司（简称眉山多能）和广安吉光公司实现了全职工持股的民营化改造，通过主业参股、职工入股、企业间相互持股，实现股权多元化，投资主体多元化。还有绵阳启明星、成都众能、乐山嘉能等公司等也很有特色。” 

　　绵阳启明星集团公司（下称绵阳启明星）以成功“复制了”职工持股并投资电力企业被四川电力全行业推广。 

　　据绵阳启明星董事长蒲春雨介绍，2002年7月，绵阳电业局成立了“集体资产管理中心”，管理原绵阳电力实业开发总公司和各供电局多经企业评估后的集体资产。后又由包括该中心在内的9个法人股东和20个自然人股东发起，成立了多经核心企业绵阳启明星实业集团，而自然人股东代表了来自电业局机关、原多经总公司机关及其直属企业的所有入股职工。2002年9月，在该实业集团的基础上组建了企业联合体绵阳启明星。 

　　绵阳启明星组建后，出资2695万元控股四川夏禹电力公司，把电力开发之手伸到了北川县水电开发流域。在两三年内，以绵阳电业局全体职工参股组建的绵阳启明星水电开发公司，将完成对北川县青片河流域的水电梯级开发。 

　　通过职工持股，这些地方发电厂或电力公司凭借和四川电力割不断的血肉联系，纷纷开疆拓土。如今，在四川，很多市县甚至很边远的山区，都有“启明星”在闪烁———到处是以“启明星”冠名的企业。 

　　在此基础上，启明星控股通过四川电力3次追加资本金发展为庞大的企业集团。到2001年底，其注册资本达到7亿元，有10多家控股参股企业，包括启明星实业、启明星信息控制工程公司、启明星铝业、广元启明星铝业等，从电力生产、销售到房地产、电解铝、高科技领域均有涉及。而启明星控股在2000年成立时，注册资本只有8035万元。 

　　按照四川电力的想法，要把“启明星”作为多产品牌，以跨产业、跨地区、甚至跨国经营为发展方向。，四川电力投资管理部《关于进一步整合启明星集团的建议》（下称建议）中表明，除了直接投资启明星控股外，四川电力分别投资1.72亿元和4800万元，成立了启明星电力装备制造集团和启明星旅游产业集团。三大集团的法定代表人都是四川电力的工会主席邓天杰。 

　　除了三大集团，还有若干区域性启明星集团，如绵阳启明星。至此，庞大的“启明星”系浮出水面。 

　　《建议》称，三大集团无直接资产联系。但在启明星铝业的电解铝项目增资问题上，却考虑到电力体制改革后，主辅分离对公司原有的辅助企业及其职工的冲击，以及企业民营化的需要，启明星装备集团和旅游集团以获得实收资本方式，直接投入到启明星铝业。 

　　至此，“启明星”系内部的各个集团实际上已有难以割舍的资产纽带关系。 

　　“厂网分开”难？ 

　　“不管是职工间接入股还是直接持股电力企业，持股电网企业和发电厂分开后，这种关联交易使厂网分开成了一句空话。”中国社科院经济所研究员钱津提出，在电力行业搞职工持股，很大程度是出于“垄断行业内部利益均分的需要”。2002年全国电力体制改革实行“厂网分开”，进行资产重组。四川电力由国家电网公司组建的华中电网管辖。厂网分开目的是让发电企业“竞价上网”，建立起公平竞争的电力市场。 

　　但记者调查发现，四川电力虽然不再掌控大型国有发电企业，但实际上，它通过“启明星”系正在缔造“发电帝国”：一是通过启明星铝业进入电力市场，一是借启明星发电这个“壳”并购地方电厂。 

　　从工商档案可以看出，启明星发电的经营范围主要是电力生产、电力行业相关设备及产品的开发生产和销售。然而，2003年度利润表表明，它的主营业务利润为零，460万元的利润总额主要来源于投资收益（近450万元）和其他业务利润。换句话说，启明星发电主要并不是发电，而是靠投资并购省内的发电厂来获取收益。更准确的说法，它应该是一个电力投资商。 

　　由于有了这个“壳”，在外界看来启明星发电的发电厂和四川电力没有直接关系。然而实际上，它下面投资控股的众多发电厂实行职工持股，四川电力作为启明星控股的全资母公司，也“利益均沾”。 

　　最近四川电力有关负责人宣称，去年多家子公司全部实现盈利。其中，启明星发电的净利润是430多万元，尽管去年利润分配表上显示利润还未分配，但上一年的做法是，净利润最终被股东们分得干干净净。 

　　“在新建电厂实施职工持股，厂网分不开，还必将限制其他资本进入，从而形成不公平竞争。”中国投资协会有关负责人说。 

　　该负责人说，外资投资电力审批权收归国家计委，但是前期规划、立项包括设计、并网等都要先报到国电公司，取得同意后才能交给国家计委。这些大权一直牢牢掌握在省一级电力公司手上。这样，一般来说，最容易盈利的项目往往已经被优先掌握信息的国内电力企业挑走。 

　　对外来投资者来说，即使是间接投资发电项目也难以获得机会。有消息透露，其实启明星铝业二期项目吸引了美铝、中铝、中国五矿等众多投资者，美铝还多次主动来洽谈合资事宜，但该募股方案要求，“不对外公开募集。” 

　　双重角色 

　　四川电力不少管理层扮演的“双重角色”也在强化纽带关系。他们不仅是职工持股的发电厂股东之一，而且往往是掌门人。 

　　已纳入“启明星系”的一发电企业负责人告诉记者，2000年9月四川启明星水电开发公司（启明星发电前身）成立时，涂辉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后来启明星发电控股的很多发电厂，他都是董事长。从履历上看，当了近20年宜宾电业局副局长的涂辉，从2000年6月至今，一直是四川电力多产部负责人。 

　　现任启明星发电董事长的何源森，是掌握调度大权的四川电力总经理助理兼调度中心主任、党委书记。同时，他还是启明星铝业的董事长。 

　　在“启明星”系打造的完整的电力产业链中，上游可以延伸到有职工持股的发电厂，下游大力发展电力产品电解铝，调度中心恰好处于中间。而在这条产业链的每一个环节，掌控者都是同一个人。 

　　在发电上网、一厂一价的现实政策下，只有多发电、电价单价高，发电企业才能得以生存和盈利。而谁上网，何时上网，从哪家企业购电、购多少电，以什么价格购电等，权力掌握在省电力公司这个“裁判员”手上。 

　　业内人士指出，“厂网分开”中还没有涉及调度中立。电网的调度工作错综复杂，在购电过程中是否有倾向于自己的职工持股企业的行为，监管难度非常大。比如启明星铝业的电解铝生产是耗电大户，生产1吨电解铝，需要消耗约15000kWh的电。一旦电量出现富余，这种由股权关系维系的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格局，令人担忧。 

　　值得一提的是，继去年8月“关于暂停电力系统职工投资电力企业的紧急通知”（37号文）对电力系统职工直接投资发电或电网业务紧急“刹车”后，国资委牵头制定的规范性文件正在会签。文件将要求电力企业关键岗位，如高管、调度、财务等人员不得持股。同时，电力职工持股兴办的电厂，发电量应予以一定比例的限制。 

　　而审计署成都特派办有关人士说，从去年开始对四川电力的审计，近期将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