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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高温缺电，所以“虚拟电厂”概念又被带火了。

在一些“新能源赛道爱好者”眼里，似乎虚拟电厂具有无穷的魅力——缺电的时候一个指令，会出现一个神奇的阿拉丁神灯的虚拟电厂，让用电负荷往下降，电力用户还不受影响，以至于电网公司还给它起了一个时髦的名字：智能柔性负荷管理。

（来源：微信公众号“鱼眼看电改” 作者：俞庆）

但是从商业的角度看，似乎并不是这样，目前单纯靠虚拟电厂没有持续盈利的机会。

虚拟电厂是一个技术概念，而非商业逻辑

虚拟电厂，是一个技术概念，技术和商业之间的鸿沟，是如此的巨大。

举个栗子：IBM最早提出“电子商务”这个技术概念，2011年开始，IBM拉上另一个信息化巨头SAP，亲自下场指导了“苏宁电子商务战略”，甚至IBM GBS的资深合伙人自己担任苏宁IT集团的二把手。

据说在苏宁，IBM最多的时候派驻了600多人。

最后的商业竞争结果，大家有目共睹，以至于“IBM+SAP+苏宁”的电子商务，被互联网电商界揶揄为：

西装电商

虚拟电厂也是如此，目前更多的还是概念型虚拟电厂

虚拟电厂的商业模式核心，依然是如何变现，而变现的关键问题，还在于市场的确立。

电力市场，场内与场外

电力市场分为两类，一类是省级/国家级电力市场，即一级市场，其目标是保证省级、区域级的电力网络中电力实时平衡和电量平衡。主要承担批发侧电力商品的交易，包括辅助服务市场、容量市场、输电权市场、电量市场（即现在大家认为的电力市场）。一级市场交易规则明确，交易门槛较高，交易品种较少，交易频次较低，单次交易规模较大，市场主体少。

另一类是省级以下的，即二级市场，主要保证地区级、城市级、园区级的配电网络的电力电量平衡，主要承担零售侧的电力商品交易。包括隔墙售电、负荷交易、各类场外的撮合交易、小规模偏差交易等。其特点是尺度小，交易品种多、交易频率高、市场主体多元且量大、单次交易规模小，参与门槛低，交易灵活。

电力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就类似证券交易的场内、场外市场，是相互协调、相互配合的关系。

随着电力系统末端的复杂度提升，比如大量分布式光伏、分布式储能、智能充电桩、柔性负荷、交直流融合配电网等技术的应用，围绕配电网的多级平衡问题就将进一步凸显，二级市场的重要性也在提升。

但是从目前来看，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大多数市场主体，更多的还是关注在一级市场的建设完善。或者说，大家更关注的是一个有形的，规则驱动的集中式市场建设，而忽视了无形的，用户驱动的分散式市场的建立。

现有电力市场设计的不足

现有的电力市场理论和机制，是为单向，单目标，用户极少参与的大型电网系统，在稳定收敛状态（线性化展开）设计和匹配的。

未来的电力市场设计，如何匹配双向（在时间尺度上的潮流方向不断改变），多目标平衡，用户侧“源网荷储”多方参与，多层复杂电力网络，在临界态（混沌状态）运行，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

或者说，这是新型电力系统必须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

建设一个新型电力市场。

这才是智能电网的本意，根据复杂系统理论，智能是在临界的混沌状态中产生的。虚拟电厂的技术形态，本质上是一种复杂适应性功能，是面向未来电力市场的应用场景，自然与当前电力市场的机制发生冲突，这是第一性原理的问题。

因此，我们认为未来虚拟电厂的变现渠道，主要还是通过新型电力市场。所以市场的形态，直接决定了虚拟电厂的未来发展方向。

一张图，说明虚拟电厂的商业机会

虚拟电厂的变现模式与市场的关系，我试着用一张图去表现：

未来的虚拟电厂运营商，大致分为两个类型，其一是面向一级市场的交易，其特性更接近传统发电厂，体量较大、性能较高、围绕电力系统的安全稳定需求，提供负荷侧的支撑服务，接受电网调度。

其运行规则和商业模式也类似传统发电厂，更多的是传统发电企业，以及电网企业里和调度业务更近的一些公司去做，是传统电力市场的规则驱动。

如果我们认为把100个大锅炉接上自动化调度AGC，让调度员去调节洗浴中心热水温度，也可以算作是虚拟电厂的话。

某种程度，这类虚拟电厂更像是“交管部门搞了个出租车电话调度系统”。

另一类虚拟电厂，个人认为是真正具备创新的，是“互联网打车+无人驾驶”级别的虚拟电厂，那就是真正汇聚用户侧海量负荷资源，在二级市场里，以场外多边平衡的方式，实现多元互动的场景。

出租车公司总是希望通过交管“规范”出行市场，建设统一出行集中式市场。但是互联网打车是另一个路子，建立了虚拟的运力匹配平台，把分散式的运力资源进行调度。这是一个二级市场的玩法，甚至没有一个统一调度和交易平台，可以有无数个出行APP去完成匹配。

这里带来一个问题，具备创新意义的，场外电力的交易过程如何变得可行？

二级市场的风向标，隔墙售电

我们认为，二级市场的海量用户、小额产品、高频、多变、自组织的交易形态，是与现有一级电力市场壁垒森严、规则较为清晰、产品结构相对简单、安全边界严苛的设计，存在较大冲突。

电网企业和传统大型电力企业，希望基于一级市场的规则，去开展负荷侧、配网侧的交易业务，主导二级市场的发展，这是传统电力企业的思维惯性所致。但是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在商业模式、运营模式上，它们并未对二级市场的蓬勃兴起与颠覆性创新趋势，做好太大的准备。

比如农村分布式光伏的并网和消纳问题就是矛盾点之一。于是隔墙售电的呼声越来越大，但是推进速度远低预期。

隔墙售电的本质，是基于物理配网的拓扑和潮流，去完成配网内部多市场主体之间的小额电力&电量交易，这是一个典型的二级市场特征，只不过这个二级市场交易品种与物理电网之间，存在强耦合的关系。

在物理电网——配电网的拓扑关系、电力接入、计量计费、潮流计算、运行调控、乃至电网管理边界没有理清之前，想基于一级电力市场的交易模式，去做二级市场的交易，是几乎不可能的。

就像网约车，如果按照出租车的管理，需要建立网约车调度中心、司机接入电话调度、安装里程打表（计量计费问题）、车上安装发票打印机、车顶安装出租灯，车身统一喷漆......网约车就不可能发展起来。

网约车APP和云平台运力调度，解决了上面所有的问题，而且还是以一种新的方式，有了GPS不需要里程打表，电子发票还能显示起点终点避免虚报发票，云端监控可以AI判定是否绕路，基于时间最优去确定出行路线，电子工单派发实现运力最优化调度，所有的创新都解决了传统出租车调度方式的缺陷，而且以更经济和智能的方式。

所以“隔墙售电”的本质，就是“网约车上路运营权放开”。

出租车公司自然不喜欢，所以出租车公司搞了“手机APP派单给外包司机”，，然后外包司机组成了外包公司，号称这就是“互联网出行的创新”。

这就是虚拟电厂的当下现实。

虚拟电厂，传统玩家的悖论

所以这就是虚拟电厂的某种悖论，如果传统玩家以传统的方式，用一级市场的建设模式去做，那虚拟电厂一定不是真正意义的虚拟电厂。

如果用二级市场的建设方式，即按照国家能源局《2022年深化“放管服”改革优化营商环境重点任务分工方案》里提到的：推动建设基于区块链等技术应用的交易平台，研究适应可再生能源微电网、存量地方电网、增量配电网与大电网开展交易的体制机制。

那对传统玩家来说，就是一种“互联网出行VS出租车调度”的颠覆式创新，无异于革自己命。

所以这就是一种悖论。

而悖论的破局，不在于市场，更不在于任何技术层面的革新，更在于电力体制改革，电网企业改革的深化。新型电力系统的基础，是新型的电力体制。

否则连车都没法上路，谈什么区块链+出行。

改革不易，且行且珍惜。

投稿与新闻线索：陈女士微信/手机：13693626116 邮箱：chenchen#bjxmail.com（请将#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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