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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缅水电暗战

2012-03-08 10:45来源:彭博商业周刊关键词:水电站水电项目缅甸收藏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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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的机场,海关人员用汉语轻声向中国人索要钱财。而来到密支那,警察又索要2000缅币。缅甸的人均收入只有越南的一半,被美国《时代》杂志称为世界第二腐败的国家。

当汽车疾驰在通往密松水电站的路上,同行者望着窗外说,“要在中国,这么大片地早就被开发掉了。”中电投2000余名员工来到密支那初期,一度引发了密支那物价上涨和供应紧张,后来全部物资从腾冲运来,才平息了恐慌。勤奋的中国人在工地铺设了国内电话线和光缆,电话区号都是腾冲的。

对于中国人的长驱直入,有不明的势力用恐怖行动做出了回应。2010年4月17日凌晨4点,中国营地4个点、同时有38枚炸弹发生了爆炸,一中国员工因为恐慌从楼上摔下受伤。中电投缅甸项目的负责人陈克锐指着会议室外不足5米的地方说,“当时屋顶被炸飞了一个角,看样子是装在类似白猫洗衣粉桶大小的土炸药。”缅甸军方至今没查出真相,但是据此在营地周围部署了兵力。通往水电站的路上,一组肩扛榴弹火箭炮的缅北军区士兵正在换防。

中电投的伊江项目位于克钦邦,被认为是传统军事反对派克钦独立军(KIA)的势力范围。密松的源头即位于克钦第二特区。根据缅甸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17年前的停火协议,双方军队互不进入对方地盘。水电站修建之初,KIA曾向中电投发函,表示中电投除了跟缅甸政府打招呼,还需和KIA“面谈利益分配”。中电投认为自己跟缅甸主权政府签好了合同,因此想了想之后,把这封信扔到了废纸篓里

2011年5月,缅甸军队以保护中国大唐公司的太平江水电站项目为由,与克钦独立军KIA发生了武装冲突,延续至今。今年2月12日,上千名克钦邦的景颇族和傈僳族人,聚集在在瑞丽弄岛镇,声称为躲避战乱而来。据称这样的营地边境线一带还有多个。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认为这些人不是难民,称之为边民。他们多从克钦独立军的势力范围南坎、八莫一带而来。

管理营地的负责人来自KIA总部拉咱,他打开存在手机里的一张照片,一个孩子因为缺乏治疗刚刚死去,成人们为孩子举行一个基督教的祈祷仪式。另外一个孩子则跑出营地被汽车撞死了。孩子们赤脚在粪便中行走,这里隐藏着传染病流行的风险。另一负责人56岁的诺雷担任过KIA的排长。他解开腰带露出身上和缅军队作战时留下的三处枪伤,说:“缅甸政府和克钦族的互不信任持续了60年。缅军队试图消灭克钦,战争是为了获得完全独立解放,因此仗还要打下去。”

今年1月,缅甸政府和克钦独立军在瑞丽一个景颇族商人开的酒店举行了第2次谈判,无果而终。这对中资企业来说,绝非福音。

庞大的密松水电站钟表已经停摆。按规划,库区将抬高伊洛瓦底江,淹没伊江源头,现在这里除了几个为游客服务的店铺别无他物。营地将坝区尽收眼底,犹如一个散乱的棋盘:为施工开辟的通道顺着山势盘旋,车辙道道,曾有猴子回到这片曾是原始森林的区域觅食。空荡的山谷没有人迹,项目驻守人员剩下200人。伐掉树木的大片红土散发着蒸汽,价值7亿元的机械设备无精打采地停在东南亚的烈日下,快烤化了。“我们成了政治牺牲品。”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俯视这一切,一名中电投员工说。

一股民族主义情绪超越缅甸政府和少数民族武装的利益争斗,正在这个伤痕累累的国家抬头。2011年9月30日。总统登盛宣布搁置密松项目,这让中电投措手不及。去年9月10日和11日,李光华说受邀参加了两次缅甸议会举行的记者情况说明会,在会上回答了议员们关于密松水电站的质询,但是缅甸与会的7名部长态度坚决,表示密松水电站一定会继续开工,结果引发了民意和媒体的反弹。到9月17日,反坝人士聚集到中国使馆门前示威,缅甸政府监控到可能引发更大的示威活动,不得已叫停了密松项目。

“外界盛传我们侵占了缅甸的很多资源,实际不是。给缅甸10%的电量,就是200万千瓦装机。缅甸全国只有300万千瓦装机。如果200万不够,将来首先保证缅甸的需要。”李光华说,“我作为一个公司,卖给谁不是卖?中国一年装机十几个亿,缅甸项目在中国是小零头,根本不是大资源,只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对于缅甸却只有好处。电站按百年设计,可以为缅甸提供1万亿元人民币收益。”

但缅甸人并不是全部这样想。瑞丽夜幕下,我看到了坚定的反对者,他们是肤色黝黑的NAIRG和MAIPARN。两人是缅甸境内靠近云南边界的少数民族德昂青年,缅甸官方统计德昂族在缅甸6万。两人隶属于名为德昂学生与青年组织(TSYO)的NGO,这个组织成立于1998年,总部在泰国,常在中缅泰边境一带活动。

“中国企业应该听听我们缅甸人民的声音。中国老板去内比都的时候,我周围的人都毫不怀疑,他们提着几箱子的现金去贿赂。”MAIPARN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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